楚修扯着假笑:“听懂了。”
楚滇拍了拍小儿子的肩膀,满意点头,又道:“我会给你安排一个管家,经济上的事情你也不用管,交给管家就是了。”
接下来便是些客套的寒暄,楚修尽职尽责的端着笑脸,和楚滇默默周旋,楚滇也对儿子的乖顺非常满意。
两人又说了几句,等走到门前,楚滇就要送客之时,楚修在一片父慈子孝的气氛里冷不丁出声:“雄父,我有个问题。”
他语调平平的问:“既然我们家亏空的厉害,如果群星的掌权者没撞到我,你打算怎么处理这笔亏空?”
楚滇猛地一僵。
他狐疑扭头,他的小儿子抱着胳膊低着头站在一边,眼神清澈又无辜,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问,没有任何隐喻。
“哈哈。”他笑了笑:“那到时候就要想别的办法了。”
他说着,示意楚修下去休息,凯里本想跟着一起出来,楚滇却扯住了他的胳膊。
凯里胳膊上有伤,楚滇猛的一拽,他疼的闷哼一声,却不敢哼出来,只囫囵吞下去,陪笑道:“雄主?”
楚滇道:“你留下。”
很多雄虫喜欢立军雌当雌君,不仅仅因为对方超额的财富,还因为身板结实耐折腾,心情不好可以当个出气筒,故而军雌每每被招幸,身上总是一堆的伤。
凯里瑟缩一下:“昨天才……”
年轻时的凯里不把这些伤放眼里,但他现在现在因伤退役,年纪也上来了,每次都要缓上很久。好在雄虫多的是貌美雌侍,频率也不大,凯里勉强能忍,可是这回雄虫昨天才折腾过他,今天再来,怕不是要丢了半条命。
楚滇皱眉:“怎么,昨天来了今天不能?”
“不不不……”凯里慌忙道,他苍白的脸上堆满了惊慌失措的假笑:“我去洗漱一下。”
洗漱是假,吃药是真,雌虫有降低痛感的药物,能让他们面对鞭笞时稍微好一点。
楚滇烦躁:“不必了,我屋子里又不是没有卫生间。”
他说着,拽住凯里的手,丝毫不在乎对方的疼呼,想把他拖进房门,就在大门即将合上的时候,一只手按住了大门的合页。
楚修靠在门前,一只手抵在门口,力量不大,却足以让肾虚气短的楚滇合不上门。
他端着虚伪的假笑:“雄父,今晚让大雌父陪我吧,我刚刚从医院回来,我好害怕啊。”
凯里猛地抬起头看他,有点不可思议。
这个尊贵的雄虫少爷几乎不与家里的雌虫说话,即使说话,也多是命令指责,少有好声好气的时候。
楚滇狐疑:“你和你大雌父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楚修依旧带着微笑:“我刚刚出车祸,才从医院回来,我害怕。”
他咬重了‘出车祸’三个字。
这句话像是触到了楚滇的什么雷点,他脸色骤然难看,飞快收回撑着门的手,无意识的摩挲两下,又飞快堆出笑容:“好,既然如此,就让大雌父陪你吧。”
说着,他关上门,那张令人厌恶的脸消失在了门背后。
凯里抬头看向楚修,欲言又止。
这个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少爷换了发型和衣服,连表情也换了,他现在没有笑,冷淡的表情凝在脸上,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微垂下,显得莫名锋锐。
但这表情只维持了一瞬,楚修抬头的瞬间,便又笑开了,他抬手对凯里做了个请的姿势:“大雌父走前面吧。”
凯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雄虫尊贵,讨厌有人走在前面,但楚修这么吩咐了,他不照做也是个死,于是绷直脊背走在前面,随时应付雄虫的发难。
楚修让凯里走前面的原因很简单:他不认识路。
这古堡华丽是真华丽,阴森也是真阴森,一个又一个连廊彼此相接,无数的门洞开在过道两边,凯里领着楚修推开一闪厚重的雕花木门,道:“少爷,到了。”
楚修环视一圈,房间地方不小,分内外间,外头有软榻,他指了指软榻:“你睡这里吧。”
然后楚修绕进内间,扯了床被子丢给他,又从储物柜中翻到了药盒,勉强辨认出外伤几个字,也递给他,问:“需要我帮你上药吗?”
凯里抱着被子拘谨的站在一旁:“不,不用。”
他身体羸弱,抱着厚厚一床被子,显得更是单薄。
楚修便干脆从他手中接过,帮他铺起床来。
反正楚修前世没少帮客人递纸巾叠口水巾,举手之劳了。
凯里吓的够呛,连忙从楚修手中接过被子:“我来就好,我来就好。”
楚修也不勉强,点点头,进里屋睡了,他关了灯,室内一片昏暗,凯里安安静静的躺着,呼吸都放轻到了极致,像一尊死物。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谢谢修少爷。”
楚修:“不谢。”
任何一个三观正常的人都会想拉一把凯里,然后弄死楚滇的。
接下来又是长久的沉默。
或许是雄虫不同寻常的态度,软绵的被子以及昏沉的黑暗给了凯里重新开口的勇气,他酝酿许久,忽然问:“修少爷,睡了吗?”
楚修:“嗯?”他道:“不必叫少爷了,直接叫小修吧。”
年纪大他一轮,还是家中的另一个主人,整天少爷少爷怪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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