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沈故拎着小包袱站在那，被划破的掌心还在滴血。
程华皱了皱眉，神情有些不悦：“桑卿是犯了错才被逐出去的，故儿就不要再使小性子了。”
说完，回过身走了。
程策站在原地，朝他扮了个鬼脸。
转眼到了八岁，严摩的剑术考核上，沈故再次打败了程策，假桑卿出现，指责他舞弊冷血，对同门痛下杀手。
小沈故定定的望着他，只道：“那是我靠实力赢的。”
假桑卿气急，抬手一巴掌抽在他脸上，然后扬长而去。
十七岁时的百战试炼，沈故一路赢到了最后，对上程策时依旧没有给他留任何情面。
而那个假桑卿再次出现，从中阻拦，重伤了沈故。
沈故抹了抹唇边的血迹，不等他说出难听的话，开口道：“你既然这般厌弃我，当初为何要捡我回来？”
假桑卿冷笑几声，用剑指着他：“当初是我瞎了眼，捡了你这个祸害回来。”
“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被逐出玄尘派，沈故，你就是个煞星！”
沈故咬紧了牙，提着手中的剑刺了过去，被假桑卿轻松躲开，一脚踹在胸口上。
沈故摔倒在地，除了心死的冷漠，还有一丝恨意爬上了眼眸。
但他没再说一个字，捡起地上摔落的剑，离开了试炼场。
画面飞速闪过，转眼到了第二年。
天封阵松动，万妖冲出污泽，花应恳请三派相助。
玄尘派由程华带领，一路往西击杀妖族。
程策故意挑起矛盾，揭穿了沈故妖族的身份，带领诸位同门师兄弟，要对沈故赶尽杀绝。
江姝烟作为一派之母，出面阻止，却被拉入纷争之中，程策与沈故缠斗在一起，江姝烟试图劝阻，被程策一把推开，直撞在沈故的剑上。
假桑卿再次出现，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沈故脸上。
沈故整个人都被扇的踉跄了一下，嘴角淌出血来。
但他望向桑卿的眼神，冷漠，带着浓浓的恨意。
“你从未相信过我。”他说道。
“你每次来，不是救赎，是想要把我推进深渊。”
假桑卿唇角勾了勾，那冷漠嘲讽的笑容，刺的人撕心裂肺。
“因为你不配。你从来就不值得那一丝丝的好。本就是妖物堆里钻出来的怪物，还要在这里装成人样？可笑。”
沈故被他这话刺的双目通红，他握紧双拳，露出了尖利的牙齿。
两人很快打在了一处，但沈故根本不是那假桑卿的对手，又有其他义愤填膺的修士前来助阵，他不得不拖着伤重的身体逃开了。
这一世的最后，沈故赶在秋时传玉令书的前一刻，砍断了枉死树，打破了天封阵，拔下了龙吟剑，将妖族、魔族和酆都的恶鬼尽数放了出来。
刹那间，尘世仿佛成了地狱，尸山尸海，血流成河。
沈故手握龙吟剑，踏上了浮空岛，他将秋时手中的玉令书夺下，徒手捏碎。
然后，他一把揪住秋时的衣襟，拖着他一起，自万丈高的浮空岛坠了下去。
幕布再次暗了下去，这一世结束了。
桑卿站在眠魂池前，看着眼前的幕布暗下去，亮起来，再暗下去，再亮起来。
他由一开始的心痛愤怒，到后来，只剩下双目冰冷的盯着幕布。
一世一世又一世，他看着沈故在循环之中苦苦挣扎，却始终无法改变。
他看着沈故拔剑自刎，看着沈故坠下浮空岛，看着沈故与整个玄尘派一起葬身于火海，看着沈故与假桑卿同归于尽，看着沈故自拂渊阁的楼顶一跃而下……
灭世，自尽，再灭世，再自尽，这条黑暗的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得不到解脱。
心已经痛到麻木，他不知道沈故这样经历了多少次循环，一世一世的苦苦挣扎，一世一世的被逼上绝路。
【长离仙君，长离仙君……】
琅轩的声音飘飘渺渺，桑卿半阖着眸子，眼尾湿红。
【下面这一幕，应该就是沈故独自循环的最后一世了，这一世过后，你的魂魄应当就从眠魂池里醒过来了。】
桑卿的双眸飒然睁开，冷厉的目光死死攫住渐渐亮起的幕布。
作者有话说：
第105章 因果
暗色的幕布重新亮了起来，再次回到玄尘派的清雅居。
六岁的小沈故拎着一个小包袱，被程华带着，迈进被青瓦白墙围起来的院子。
程华人高马大，走的很快，小沈故人小腿短自然追不上他。
但这一世，沈故没有小跑着紧跟在他身后，而是不紧不慢的走着。
忽然，小路旁边的草丛里传来窸窣声。
小沈故脚下停了一步，立时警惕起来。
向前面的十几世一样，程策恶劣的伸出了一只脚，想要绊倒他。
但这一次，沈故却没有上当。
他抬起脚，狠狠踩在程策伸出来的那只脚上。
“啊！”
程策疼的大叫了一声，抱着脚摔进树丛里去了。
沈故理了下衣摆，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紧不紧慢往前走。
走在前面的程华此时已经和他拉开了较远的一段距离。
他隐隐听到叫声，回头看了一眼，却只见沈故一个人拎着小包袱小跑着朝他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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