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他们凭空想象出来的东西,根本没有做过实际性的调查和取证,哪怕稍微审问一下,也好过这么空口无凭的论断。
他是凭一张照片,断定孩子的身上有嫌疑的。
而那时候的宋凌云尚不成熟,殊不知指责他人的同时,自己得出论断的凭据也是一样的荒诞。
那时候的他,把心里的标杆和正义看的比什么都重,但唯独忽略的是,那个受害人生前都做了些什么恶心事。
那些老狐狸们没有察觉是不可能的,但面对一个长期遭受严重家庭暴|力虐待的孩子,伤痕累累,孤零无依,人心都是肉长的,所以宋凌云很快就发现,与其说是他们的结论下得武断,不如说,是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走这趟审问的流程。
而若真要说有什么遗憾的话……
林深慢慢掀开被子,坐起身,背对着宋凌云。
“我……”
“知道是你。”
林深一顿,背脊僵了僵,回头。
诧异的神情,前所未有。
……他没想到,宋凌云会认得这么直白和爽快。
“你……”
“不止是我。”目光落在林深身上,宋凌云淡道,“那时候,几乎整个一队,都知道这件事和你有脱不开的关系,但他们连审讯的流程都略过不走,只做了书面记录,就撤了。”
林深哑然:“那你刚刚……”……刚刚说的遗憾呢?心病呢?
“你说老队长的心病?”宋凌云笑了一笑,“不是解决了?”
说完,宋凌云一字一句,故意挑轻了声音:“方、绮、韵。”
林深:“……”
片刻,笑意慢慢敛起。
“但这是他们的想法。”宋凌云道,“你觉得你有罪,但他们却有意放了你的水,甚至在交接给我的资料里,关于你的信息也只有寥寥几句,还压在了最后一页。”
……有时候,夺人性命,不是一句简单的自卫就能一笔带过的。
……它有可能成为一些人,一生的阴影,永远的负重。
……更何况,一个只有不到十岁的孩子,在那个本不该考虑那么多的年纪的时候,就已经在打算着,该如何在两全的情况下,才能觅得一隙,继续生存。
但最后,孩子很快意识到,自己好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母亲已经去世了,再这么下去,再不做些什么的话,下一个死的,很有可能,就是自己……
他不想死。
因果轮回,他碰到了来寻仇的方绮韵。
林深看着方绮韵的灵缠在父亲的脖子上,缠了很久,不分昼夜。
她原本的计划,是让林国昌一家暴毙,断子绝孙,但因为相貌太过相似,所以缠了一段时间,她才发现自己好像缠错了人。
知道后也不急,方绮韵闲得无聊,知道自己的存在都被一个小不点看在了眼里,觉得有趣,便开口搭了几句话。
出于对不谙世事的孩童的恶意,方绮韵有意问他:“你父亲天天打你,我帮你杀了他,好不好?”
林深没回答。
方绮韵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但直到问到第三遍,对面的孩子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想着大概是把小不点吓着了,方绮韵就没再开口,不理他了。
谁曾想,他居然应了。
他说:“给我时间,我再想想……”
直到某个冬夜,林深照例被随口安了个挨揍的借口,叫父亲关进了狭小的“黑屋”。
在那个因为食物残渣而招来不少蟑螂的衣柜里,林深挣扎不止,因为恐惧,撞得头破血流。
就在他觉得自己应该快要死了的时候,方绮韵出现了。
她问:“要我帮你杀了他吗?”
小小的林深气息奄奄,头上流下的血糊了满脸,声如蚊蝇。
……然后给出了答案。
当晚,夜巡的小区安保发现某栋房子里冒出了火苗,强行破门后,循着微弱的敲击声很快发现了柜子里气息奄奄的林深,赶忙叫了救护车紧急送进医院,经过连夜的抢救,才算活了下来。
他知道,安保没有神通,引人来救他的,是方绮韵。
林深躺在医院,头上缝了好多针,换药检查的过程中愣是没掉一滴眼泪,就这么打着吊瓶,满身管子,一动不动地望着边上的方绮韵。
宛若活人,方绮韵就坐在椅子上,优雅地和他对视。
而这样一动不动的漠然,一度把进来换药的小护士骇得提心吊胆,气不敢出,出去后赶忙通知医生看是否联系精神科的医师过来一起会诊。
方绮韵坐在椅子上,一脸的淡然优雅。
她笑道:“我有我的仇,现在外面都是抓我的人,你要怎么赔我?”
林深看着她,问:“什么仇?”
“情仇。”方绮韵笑了笑,眸光闪过一丝狠戾,转瞬即逝,“我要杀一个负心汉,小不点儿,你这么问,是要帮我吗?”
“他有钱吗?”
方绮韵忍不住一笑,“不,现在还没有,不过以后肯定有,他是个天生的商人。”也是个狠得下心,不择手段的商人……
“那你还是先躲躲吧。”林深看着她,稚嫩的声音没带什么感情,木然得很,说道,“等那个人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觉得自己成功、可以放开享受的时候,那时候,应该才是你报仇的最好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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