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皎皎对身边的石冬青使了个眼色，他便从袖口中拿出一沓信封，交到苍杪手上。
“这是我这些日子写的信，都是报平安的，”苍杪一面翻动着这些信封，一面听她说，“一年一封，我写了五十封信。这便是我想请阿杪哥帮的一个忙。”
“想让我给你跑腿？”苍杪笑道，“你这算盘打得还挺响，不是当初在人前揭我老底的时候了？”
对，老子就是天蝎座，就这么记仇，你把我怎么样？
当天你敢当众说我是磕巴，今天你敢不跟我道歉吗？！
如是想着，苍杪挥挥手里的一沓信封，对江皎皎“友善”地一笑。
江皎皎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两片不甚正常的红晕，她不好意思地说道：“阿杪哥，我错了。当时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让你讨厌我，说话确实没了轻重……你原谅我吧，好么？”
嗐，他倒也不是非要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低声下气地求他。
苍杪将那些信封扎好，收了起来：“我可以帮你跑腿，也原谅你，但这事儿我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
江皎皎抿着嘴唇听苍杪说下去：“毕竟你父母年岁也不小了，能陪在他们身边的时间一天比一天少，你……不会想他们吗？”
她轻轻叹了口气，没有正面回复：“今天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在小白身体里面呆了整整三天，先在这儿休息一下吧，我再好好想想。”
那么大一只地穴蠕虫，竟然还有一个如此……平庸的名字，看来石冬青是个起名废。
石冬青拍一拍手掌，花座后面走出来八个长相相似的女孩，个个都是相同的打扮——头上梳双环髻，上着红色坦领上衣，下着藕粉色留仙裙——她们在苍杪等人面前站定，几乎是同一幅度地对几人行了个礼。
“她们会带你们去后面的厢房，”石冬青寸步不离江皎皎身旁，将手轻轻搭在女孩肩上，“你们休息一下，明早再说吧。”
苍杪见了两人难舍难分的状态，不得不用传音法对晏兮说：“你看他俩，都要长成连体人了……估计能把人带回去的可能性不大。”
晏兮轻哼一声，回道：“你要是真想带人回去，干脆别答应她每年做什么跑腿儿的活计。咱们可先说好，你要是先江皎皎爹妈一步到了阎王殿，我可不负责帮你送剩下的信。”
“啧，你这孩子怎么一点儿没有同情心呢？”苍杪咬牙切齿，“你看人家那一对儿，是多么难舍难分的苦命鸳鸯……诶不对，你怎么就知道我会比他们先死啊！小崽子又找挨打了是不？”
“我看你舍生忘死拯救苍生那个样子，”晏兮毫不留情地说，“真的算不准到底是灵脉会先要了你的命，还是您自己会先把小命儿送出去。”
看着前面不远处眉来眼去的两人，牧依白在后面紧紧地跟着，眀焰在她手中往前伸着头，她却仔细地拦着，不让小鸟飞过去。
那两个人看起来永远有说不完的话，苍杪师兄对她也不错，但……
仿佛总是与她有很远的距离。
牧依白下意识地摇摇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掉。
可她还是对自己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我一直喜欢宋雎师兄，那为什么现在对苍杪师兄又……难道是一个朝三暮四的人吗？”她脑子里浑浑噩噩地想道。
***
苍杪换好了小丫头们送来的新衣服，终于倒在松松软软的床上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人活着可真不容易……师父大腿还没抱上，差点儿把自己的小命交代了，我啥时候才能翻身农奴把歌唱啊！”
他在床上滚了两圈，觉得嘴里没味儿。
砸吧砸吧嘴，他叹道：“想喝酒。”
“你怎么这么嘴馋……”
“哎呦我去！”他抓着被子往后退去，面对着悄无声息进来的石冬青，简直要炸毛，“你有病啊！什么时候进来的！大晚上的你干嘛！”
怎么所有人都在随便进入他的房间！
晏兮没大没小也就罢了，那毕竟是自家亲人，这石冬青算哪根葱！
“我在门口都听见你咂嘴的声音了，”石冬青双手抱在胸前，不情不愿地说道，“那什么……我……我是来……”
“来干嘛？偷看人睡觉啊？”苍杪赶紧从床上这个不安全的地方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解馋。
“我来谢谢你……”石冬青小声说着。
他的语气就好像这辈子都没有和别人道过谢。
“你谢我，你谢我什么？”苍杪反倒觉得这人有意思了。
“你答应帮忙，我和皎皎能在一起不容易……”他盯着地面，仿佛在回忆着很多事情，“她最后还是决定和我在一起，我会努力找办法给她治病的。”
苍杪把门儿打开，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嗐，多大点儿事儿。”
“皎皎说过，道谢不能只动动嘴，所以我想着送你个礼物吧，”石冬青在他背后说道。
“你一看就是没长大的小屁孩儿，哥不需要你送我什么礼物，”苍杪看看天上的月亮，又想起了自己馋了好几年的烤馕。
他偷偷在桂子香的小厨房里试了好几回，还是不知道馕到底是怎么烤出来的，也没研究出来怎么做能拉丝的芝士。
“你是谁哥，我五百多岁了，”石冬青这话说出一种自豪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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