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为他好。
什么永远不会害他。
顾枕夜从来都是这般。
做一切事情都不同他商量,一直一直是瞒着他、背着他。
云如皎只觉得他的气血上涌,面前人与那个人重叠。
甜腥味道顿时充斥了他的口腔。
他一口气未曾喘上来,却是一口血喷在了顾枕夜的面前。
他的灵力紊乱,自己根本控制不住。
一时间如同一股外力在他的周身乱窜。
顾枕夜顿时杀了自己的心思都有了。
可电光火石间,他只有先护住云如皎的心脉才是最重要的。
他当即便制住云如皎仍在挣扎的身子,将自己的修为自云如皎的秉风与魂门穴[1]注入。
感受着自己的妖力在云如皎的周身行了一圈后,见得云如皎的脸色渐好,他方才安了心。
云如皎待身子恢复了,便当即将顾枕夜推了开来,冷道:“放过我好吗?”
顾枕夜一滞,双手悬空怔怔的不知道该如何作动。
久久方才垂头丧气地说道:“抱歉,皎皎,抱歉,是我错了。”
他又一次、再一次让云如皎恼怒了。
他又忘却了云如皎在往生涧上对他所言——
他分明能告知云如皎自己的计划的,可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一意孤行。
他总以为云如皎不知道这一切,便是对其的保护。
可他忘了……他的皎皎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是有血有肉的。
深深的歉意溢满了他的胸腔。
他不敢触碰面前那易碎的人,只有微弱的声音说道:“皎皎,我不会了,我再也不会了。我听你的,我定然有什么事情,都同你商量着。”
“不必了。”云如皎拉开了二人之间那曾有过暧昧距离,又道,“原是你从来都是这般之人,是我……识人不清。”
他恍惚说着,又是颤动着唇角,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顾枕夜也许从未曾变过。
只是自己的心境更改了吧。
顾枕夜瞧着云如皎这般的决绝,顿时心下动乱。
他只觉得如今若是真的听从云如皎的话语,离开这一时半刻。
他便会与云如皎再无瓜葛了。
所以即便是他知晓自己若是再说下去,云如皎兴许会难过。
可他心慌了,没有旁的法子了:“皎皎,你兄长的药田中所种灵植虽有些是有益且普遍的,可却有许许多多是为了一个致命的药所种。那药名为断梦,它是……”
顾枕夜的话未曾说完,便陡然察觉到了灵力的波动。
是云霁月回来了。
云如皎自是看清楚了顾枕夜面容上霎时间的迟疑,兀自轻笑了一声。
他只当这是顾枕夜又是有事要隐瞒他罢了,不过佯做无所谓般地耸了耸肩,又道:“没关系,断梦是什么我并不在意了。我们之间从来都是你一厢情愿,我受不起这般浓烈的情愫,也望妖王陛下能收回去,劳烦了。”
他起了身,却是还未曾反应过来便被顾枕夜拦腰搂住。
未等他反应过来,应是被搁在了房间门口的摇椅之上。
顾枕夜翻身重新上了梧桐树,在化为黑猫之前对他比了个嘘声的姿势,又道:“皎皎,云霁月回来了。小心些,断梦一事莫要让他知晓。”
云如皎稳住了心神,一时间竟不知自己是否该全然尽信顾枕夜的话。
可他瞧见一脸恼意进门的云霁月,到底还是偃旗息鼓。
他轻轻的用袖口沾去了自己唇边余下的那点点血渍,又装作关心的模样上前去问道:“哥,虽是我不知你发生了何事,可……有我能帮上忙的?”
云霁月微微瞥了他一眼,又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下他垂顺的发丝,语调平静中却藏着疑惑:“皎皎,你当真不知晓是何事吗?”
云如皎是强压住自己心底的胆寒,在面容上挤出个关怀的笑意来。
又是摇头说道:“不知,到底是怎么了?”
云霁月应了一声,又是替云如皎拨弄了几下垂下的发丝。
他似是多信了云如皎几分,又道:“是哥哥误会你了,我家皎皎这般温良,如何会骗人。更何况,那件事……你怎会知晓呢?是我多虑了,抱歉,皎皎。只是皎皎——”
“我希望你活着,好好地活着。”
“不论发生何事,都要好好地活着。”
云如皎一怔,是当真不明所以地望向云霁月。
此话是为何意?
云霁月……不是想让他成为自己的替身。
替自己去死的吗?
云霁月想他活着,可却将他推上了那般绝望的境地。
可这般话语中,却让他听不出半分的谎言来。
就像是真情实意地希望他能一直活下去。
可是……如上辈子那样的活下去,会真的比死好吗?
这个问题他两辈子了,却从未曾寻得过答案。
好像面对着,他唯有的选择便是一顾的逃避罢了。
他叹了口气,想要再装出那副纯真无邪的模样,却也是难上艰难。
他唯有看着云霁月,放空了眼神,又是迷茫地问道:“哥,为何忽而这般说?”
“没有。”云霁月却是摇摇头,又道,“我的药田被烧了个精光,虽不知是何人所为,但我也猜了个大概。皎皎,你知你从小身子骨便不好,那其中有许多是为你养身续命的药材。如今全都付之一炬,我不知还要多少年才能再培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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