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含章一根银针还未收进袋子,差点儿扎了自个儿的手,抬起头来,一脸错愕,“他又进去了?”
第3章 聘猫
师爷似乎也是习惯了,轻飘飘地道:“昨儿晚上把喜饼铺子的大掌柜给打了。”
“他没事儿去什么喜饼铺子?”
晏含章想起了钟管家说的小白脸。
师爷戴好帽子,“跟着储公子收租去了。”
又是储公子,晏含章听见这仨字儿,天灵盖直突突。
这就是差点儿让方兰松做了妾室,现在仍抓着不放的那个臭纨绔。
他万分懒散地理着银针,状似无意地问:“他受伤了么?”
“见了点儿血,”师爷的语气听着倒不沉重,“据说对方身上藏了匕首,不过还好,只是些皮外伤。”
“那掌柜拖欠储公子的租金在先,两下里都有错。”
“我去给说说,下午准保还您一个活蹦乱跳的郎君。”
“只是,”师爷伸出指头来搓了几下,“保释金还是免不了,跟之前一样。”
见晏含章没反应,师爷拍了拍胸脯,“您放心,咱这脸面,准保够用!”
“师爷,”晏含章摇摇头,“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次,我想让他关够日子。”
“关够日子?”师爷有些不解。
“对,他现在那个牢房里,都有些什么人?”
“这我不清楚,似乎上午来了个偷银子的男子,应该是同他关在一处了。”
又是男子,这世上怎么这么多男子?
晏含章把装银针的匣子收好,“那麻烦师爷,给内子安排个单人牢房。”
师爷迟疑着点了点头,“真不用把人提前弄出来了?”
晏含章的理由很充分,“律法在那里,在下不敢徇私,免得给您添麻烦。”
“这是伤药,”他从桌旁的柜子里取出两个瓶子,“大瓶外敷,小瓶内服,烦请师爷跑一趟,把这些药给他。”
师爷接过药瓶,虽仍不明白晏含章为何这样做,但想着他刚给自己治好了头疼,便没多嘴,满口答应,“小晏神医,您就放心吧。”
招呼师爷出了门,晏含章坐回桌案前,扶着头闭上了眼睛。
姓储的,牙都没长齐,倒是挺能惹事儿,怎么不把你抓进去?
仗着自个儿那屁大点儿恩情,把人当傻小子使唤呢!
报恩要还命吗?
奈何,自家这位郎君就是个傻小子。
还见了血,咋不疼死你?
想到这里,晏含章使劲儿揉了几下额头。
这时,听着又有人进来了,也没敲门,大剌剌在对面坐下,伸出胳膊来,搭在晏含章面前的软垫上,露出一截儿白生生的腕子。
晏含章脑袋正疼着,没抬头,只是问了一句:“什么症状?”
这病人悠悠地开了口:“相思成疾。”
一听这泡在琼浆玉露里头养出来的少爷嗓子,晏含章便知是韩旗来了。
当朝太尉家的幼子,京城人尽皆知的三大纨绔之首,晏含章的发小。
晏含章伸手给他搭脉:“所思何人?”
韩旗报菜名儿似的说了一串人:“东街瓦子的绿水,揽芳阁的大宣、小宣,还有潘家酒楼刚来的程倌人。”
“自然,这最思念的,还得是咱们京城第一倜傥的小晏神医。”
他反手握住晏含章的腕子,亲亲热热地往自己怀里拽,“小晏神医,奴家可想死你了。”
晏含章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甩开韩旗的手,“咦咦咦,滚蛋!”
“抓你家小侍卫的手去!”
韩旗身后,那个跟着他进来的少年侍卫默默地红了脸。
这侍卫叫江羽,小时候生了场病,变成个哑巴,能听见,只是不会说。
韩旗打开晏含章刚收好的箱子,捏出根银针来把玩,“怎么又独守空房,你家那位混世大魔王呢?”
晏含章抽出韩旗手里的银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听说昨日喜饼铺子大掌柜被好一顿胖揍,拖欠的租金全数都交上了,难不成又是你家那位的手笔?”
“晏兄,令夫果然勇猛。”
晏含章白了他一眼:“过奖哦。”
“你就不劝劝?”韩旗这才顾得上解开身上的墨色裘绒斗篷,随手递给江羽,“储公子可不是什么好人?”
晏含章实在不想听见这三个字,抬眸懒懒地盯着他,“做什么来了?别废话。”
韩旗胳膊往大红竹节圈椅的把手上一撑,“波斯来了个商队,说是带着几只猫儿,一水儿的异瞳,一边儿黄得跟琥珀似的,一边儿蓝得跟一汪水似的,看人都这么看,仰着下巴颏儿,嗯,就是你这种表情,又臭又拽的。”
“行了,”晏含章懒得跟他计较,“怎么?想去瞧瞧?”
韩旗下巴一扬,“走着?”
“走着!”
跟医馆的药童交代几句,晏含章系上斗篷,跟他俩出了门,往东市的方向去。
东市入口处,果然围着一群人,地上摆了一溜儿笼子,里头各关着只猫儿,同京城常见的花狸不同,身上的毛又软又长,瞳孔颜色也浅,且果如韩旗所说,一水儿的黄蓝异瞳。
韩旗躬身打量这些猫儿,尤其是一只通身雪白的猫儿,他更是稀罕得不得了,拿过旁边儿的猫棒就直愣愣地逗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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