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掉进河里,腿上被石头划了这么长一道口子,几天就好了。”
他挽起裤腿,要给江羽看他的疤,方兰松无奈把他抱起来,照着鼻子刮了一下,“你现在也是小时候,充什么大人。”
“刚才说的话忘记了?”
卯生用双手捂住嘴巴,眨了眨眼,很小声地道:“我已经很安静,话很少了。”
一旁的江羽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行了,水都要烧干了。”
“哦。”卯生从方兰松身上跳下来,迈着小短腿到厨房去了。
江羽笑着打手势:他很可爱,不吵。
方兰松坐在他对面,握住他的胳膊,把上面缠得很粗糙的纱布解开,涂匀药粉,重新细细地包扎。
“这孩子话多,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江羽:跟晏公子倒是很像。
方兰松笑笑,有些嫌弃,“像他还了得,不得天天挨揍?”
“这下可以说了吧?出什么事儿了?”
江羽抿了抿嘴唇,很简短地描述了事情的经过:圣上赐婚,要他娶郡主,他不愿意,被太尉打。
太尉说我心术不正,觊觎…觊觎他。
我不明白,但又觉得说得对。
见到他便很难受,就出来了。
方兰松在纱布上系了个活结,柔声问道:“你对他有意?”
江羽连连摇头,手指比划不停,想要解释什么,却不成句子,急得脸颊发红,看向方兰松的眼里有眼泪溢出。
卯生端着脸大的一个瓷碗,小心翼翼地迈过门槛,放在江羽面前。
“阿羽哥哥,”他仰着头,伸手用袖子给江羽擦眼泪,“你怎么哭了?很疼吗?”
江羽点点头。
卯生扁了扁嘴,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落下来,他抱住江羽的腰,轻轻在背上拍着,“我放了很多蜂蜜,你尝几口吧,兰松哥哥说,难过的时候要吃甜的东西。”
江羽端起桌上的蜂蜜水,低头喝了小口,笑着对卯生点点头,意思是真的很甜。
又来了一个陪哭的,弄得方兰松也想哭。
他告诉自己,这屋里就他一个大人了,他要坚强。
“刚才来的时候,看见刘记烧鸡铺开张了,”方兰松塞给卯生一串铜钱,“去买一只回来,剩下的给你买糖吃。”
一听要买烧鸡,卯生的眼泪马上就收回去了,吸着鼻涕点点头,“好耶,晚上有烧鸡吃咯。”
方兰松:这么好哄,跟那人也挺像。
就是长大了千万别像他,不然容易找不到媳妇儿。
-
差点儿找不到媳妇儿的晏含章坐在潘家酒楼雅间,听韩旗制定他的计划。
沈南川虽然平时不着调,但毕竟年长,很耐心地听着韩旗说话,然后将他的计划一一否定。
韩旗:“我去闯宫,到御前跪着,跪到那糊涂皇帝同意退亲为止。”
沈南川:“你还没闯进去,就被殿前值守的将军拿下了。”
韩旗:“……”
韩旗:“让我爹在大殿上撒撒泼?”
沈南川:“直接说下一条吧。”
韩旗:“收买太医,就说我不能人事。”
沈南川:“那不如索性买把刀,把你那玩意儿割了,免得落个欺君之罪。”
韩旗:“……嘶,很疼吧。”
他作咬牙切齿状,似乎在感受那一刀的疼痛,“也不是不行。”
韩旗:“我是个爷们儿,宁死不屈,区区一块肉而已。”
晏含章听得五官皱成一团:真狠呐……
默默听着的许竹隐擦掉额角的汗,照着沈南川的大腿上掐了一下,“你别逗他,他真能信。”
晏含章点点头,表示同意。
韩旗:“要不,我去闹闹那个孟紫君,千般调戏百般羞辱,让她对我产生不好的印象,最好极度厌恶,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沈南川:“这样,你俩就能一起去御前跪着了?”
韩旗:“对啊,两边儿都不同意,这亲还成个什么劲儿。”
许竹隐:“这倒是个好主意。”
沈南川:“……”
晏含章:“我也觉得不错。”
沈南川:“……”
这里能不能有个稍微成熟点儿的大人?
韩旗见自己的想法取得了多数人的支持,当下就要起身,去找孟紫君。
沈南川皱着眉头拽住他的袖子,把他摁回了坐塌上。
他指了指墙角的漏刻,“子时了,孩子。”
又指了指窗外……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如同白昼。
沈南川死死抓着韩旗的袖子:“总之,现在是决计不能去的。”
韩旗:“为什么?”
晏含章:“因为你现在闯进去,可能会被郡主府的侍卫当成刺客,当场报销。”
韩旗拍拍胸脯:“有江羽在我怕啥,上次马球会,他一个人就……”
在方兰松院子里独自看星星的江羽打了个喷嚏,裹紧了身上的薄衫。
韩旗沉默了片刻,皱着眉,瞧着不大高兴,“那我明儿一早就去郡主府。”
进来送茶点的伙计顺势接话,“听说少爷您跟郡主定了亲,恭喜恭喜啊。”
晏含章心道:这伙计今儿的赏钱怕是要缩水了。
伙计见韩旗不说话,又道:“不过,郡主灯会之后就出京游玩去了,您明儿怕是见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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