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含章笑得眯起眼,表示很满意。
他把药给卯生,嘱咐他每天熬一副,跟江羽一起吃。
“这几天你不许出门。”
卯生很乖地点头:“我就在家练字。”
“嗯,”晏含章忍不住把他抱进怀里,双手使劲揉了揉脸蛋儿,软乎乎的,像刚煮熟的圆子,“我让乐靛哥哥每日给你送烧鸡吃。”
卯生美得直冒泡儿,抱住晏含章的脸颊“吧唧”亲了一口。
晏含章也美得直冒泡儿。
这会儿兰松在便好了。
——让他看看,卯生是不是跟自己最亲。
出了玉丁巷,晏含章走上石桥,正要回医馆,突然停下了脚步。
晏老爷站在自家府门口,扒着墙往巷子深处张望。
府里的老管家出来,晏老爷又赶紧站直,背着手,装作在散步。
视线移过来,晏含章赶紧转身,走到了巷口的铺子门前。
“老爷,”老管家道,“少爷是郎中,您不用担心。”
晏老爷甩甩袖子,“谁担心他了?”
“我就是出来透透气。”
老管家往巷子深处看了一眼,“少爷昨晚到现在,一直没回来,这疫病来得凶猛。”
“小兔崽子一个,他能做什么?成日胡乱逞能,觉得自己了不得了,什么活儿都敢揽。”
“少爷是医者仁心。”
晏老爷咳了一声,像是呛风了,“我看他是冷肠冷心。”
“老爷,您身子弱,别在这儿站着了。”
晏老爷轻叹一口气,跟着老管家进去了。
午后的阳光很盛,晏含章在街上走着,眼睛被照得热热的。
来到医馆门口,程倌人搀着一个比他高很多的男子,一步步往这里走着。
那男子面色蜡黄,嘴角有血沫,身上的长衫脏兮兮的,发冠倒是戴得很正,瞧着是个书生。
晏含章过去扶住那书生,见程倌人的后颈已经被书生的胳膊勒出了红印。
“这人是谁?”晏含章问。
“一个书生,在城东桃林遇见的。”程倌人脸上的粉黛被蹭花了,露出原本有些苍白的脸,没有了往日的妩媚,显得仓促又憔悴。
“先生,求您救他。”
程倌人作势要跪,被晏含章扶住了,“用不着这个。”
他看着程倌人苍白干裂的嘴唇,转身朝屋里喊:“小乙,给程公子端一碗糖水。”
那书生被抬到医馆的床板上,晏含章给他施针,程倌人便坐在旁边,抱着瓷碗,安静地等着。
这让晏含章想起来昨晚,那个等待相公的妇人,也是如此安静。
书生瞧着清瘦,身上却很健硕,又年轻,病症看着骇人了些,却不严重。
晏含章从里间儿出来,程倌人仍抱着那碗糖水,里面一口也没少。
“他…可还活着?”程倌人说得很小声。
“他没事儿,”晏含章在柜台边开方子,“体质好,傍晚就能醒。”
“晚上怕是还要再发一场热,小心看护者,烧退了,人就好了。”
“谢谢。”程倌人眼圈红红的。
晏含章把方子交给小乙,让他按方子抓药,又走到程倌人身边,摸了摸他手里的碗,还热着。
“把这糖水喝了,柜台里有桃酥,去吃几块。”
程倌人抱着碗喝了一口,抬头看他,一脸疲惫,眼睛却在发亮,“我吃不下。”
晏含章索性自己拿了桃酥,放在他旁边的桌子,打开油纸,“你要是病了,谁照顾他?”
程倌人愣了片刻,捏起一块桃酥,直愣愣往嘴里塞,豆大的泪珠儿突然就掉下来了。
晏含章最怕人哭,递给他一方帕子,便又走到柜台,自己包了几副预防疫病的药。
他把药交给来禀报东市情况的乐青,“给老太爷府上送过去。”
忽而又叫住他,“让钟管家去送,交给府上的老管家。”
乐青没问缘由,答应一声,便跑出去了。
-
“师父,醒醒,师父。”
晏含章眼前一片黑暗,他费力睁开眼皮,夕阳的余晖洒进屋里,变成破碎的光点,在眼前来回漂浮着。
嘴里被塞进来一颗清苦的小药丸,晏含章才慢慢看清周围。
他躺在医馆的贵妃榻上,小乙跟程倌人围着旁边,见他醒来,都松了口气。
“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小乙抬手擦掉脸上的眼泪,“师父,您刚才晕倒了,可吓坏我了。”
程倌人给他擦拭着额头的冷汗,“小乙哥说,你已经两天一夜没合眼了。”
疫病来得及,晏含章倒没来得及算这个,现下身上确实难受。
“师父,您回府歇息吧,这里有我呢。”
晏含章坐起来,笑笑,“你能行吗?”
“能!”小乙拍着胸脯保证,“我午后睡了一觉,现下精神着呢。”
“好。”晏含章觉得自己的确需要休息,方才施针的时候,手便有些不稳了。
“有处理不了的,马上去府里叫我,可听见了?”
“师父,您就放心吧。”
小乙把晏含章扶起来,要送他回府。
晏含章拍拍他的手,“臭小子,你师父还没老呢,用不着扶。”
他又交代几句,便独自回了府,往床上一躺,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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