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郎醒了吗?”
阙秋月答到:“还没有,从城中另请了两名大夫看着,说是目前暂且无事,但伤损太重,不知何时醒来。”
“邬信招了吗?”
“招了。他担心咱们会卸磨杀驴,因此生了二心,去联络了五公子顾瞰,商定由顾瞰动手除掉七公子。他家自己一向与许先生为仇,因此——”
阙秋月说时便去打量陆元朗,刚刚许先生经历了什么、她家庄主又做了什么她可以联系出个大概,此时果然见陆元朗又绷起了脸,眼中杀气闪动。
陆元朗忽地明白了。邬落梅来勾引他是为了给自己家留条后路,见他拒绝,又出言维护许初,便猜出他要过河拆桥。
“姓邬的在哪?”
“在他家府上,派人看着呢。”
陆元朗起身要走。
“庄主做什么去?”
“杀人。”
“您……咱们不管顾家的事了?”
陆元朗不答。他为了顾瞻强势插手豫州顾氏的事务,已经犯下了大错,现在是收手的时候了。
傍晚他下令杀光邬宅上下确是气极之时做出的决定,但现在想来也并不后悔。除恶务尽,任何可能再次找上许初的势力他都要一一消灭。
今天这样的恐惧,他绝对不想再经历一次。
见他不语,阙秋月赶紧说到:“既要杀他们,我派个人去就是了,庄主累了一天,也歇歇吧。”
“我答应过遂之,会亲手杀了邬信。”
陆元朗说着便凌空而去。阙秋月知道他的能耐,干脆站定了没走,果然不过半盏茶功夫陆元朗就回来了,身上滴血未沾。
“庄主,顾瞰那……咱们怎么办?”
“等酉郎醒了,听他怎么说吧。”
阙秋月应下了,见他不再言语便问到:“庄主无事属下便告退了?”
“你歇着去吧。”
外面正是万籁俱寂的夜色。陆元朗不愿这样清醒着独处,又实在没理由留住阙秋月,想了想便起身去看顾瞻。
房中只点了一盏微弱烛火,两名侍女和医者趴在桌上睡着了,听到陆元朗过来赶紧站起来请罪。
陆元朗径自去看顾瞻,只见他平躺在榻上,平时鲜活明丽的人此刻面白如纸。他俩一起行走江湖多年,顾瞻从未伤得这样重过。
那么多年陆元朗都是将他当作弟弟一样护着,有危险有困难将他挡在身后,可现在顾瞻不想要他的遮蔽了。
原先他不解,自己这样剖肝沥胆,顾瞻怎么会觉得他没有对其平等相待呢?即使是在他们关系最僵的日子里,陆元朗都在通过一切可以实现的方式关注着顾瞻,也保护着顾瞻。
可这几日来的冲突逐渐令他想通了,过多的保护何尝不是一种盛气凌人呢。
他明白了这一层便豁然开朗,可奇怪的是这么关键的领悟却没有让他将其变成追求路上的一步阶石。
陆元朗感到,此刻有更重要、更沉甸甸的问题等他去破解。
他将医者请到一边,拿出当时从许初手里留下的那朵黄花给他们看。
“哟,这是杜鹃,黄色的有剧毒,陆庄主快丢开吧。”
陆元朗离开顾瞻处,本该回自己房中休息,却想起许初就在隔壁,一时间便又转了方向回到了大堂。
经历了今日的种种紧张,陆元朗感到全身像被浪潮冲刷过的海滩,往日的一切痕迹都被抹平了,只留下一地的珍贝等他捡拾。
他早就想到许初很可能会自尽以抗暴,但一想到他居然真的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失去了这个人,仍然后怕得出了一身冷汗。
一时间他想起命池一清在蓟州购置的产业,想起他心中来回扒拉的几个可以帮着许初的人选,想起他偶尔畅想的围炉夜话或者春日听琴。
陆元朗知道,他早已将许初织进了未来,不是轻易能够解出来的。
他并不为刚刚的所作所为后悔,毕竟许初所中之毒已经周流全身,强行排毒风险极大,而他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代替他去做这件事。令陆元朗感到烦闷的是,许初好像并不乐意,不仅全程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看他也不看。
许初喜欢他,这不可能是他会错了意吧?!
陆元朗忽然想起,上次他在许初怀中发现了自己那方手帕,今天却没有。
难道……不可能,一定是在大鼓巷被换衣服时弄丢的。
陆元朗这么解释着,却未完全心安。自从那日他让许初救起邬信后,他所感到的疏远和冷气是真真切切的。
他觉得烦躁不已。反复的思考让他感到自己抓住了什么东西,又有很多溜走了。陆元朗一向谋定而后动,摸不准许初的脉令他惶惶不安。
更重要的是,他感到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摇摇欲坠,一推就倒,可是推倒之后要面对什么他却没谱,因此只能竭力维持,就像他这半年来一直在做的一样。
第67章 从此只应长入梦
许初不久就惊醒了。他的心脏跳得又虚又快,身上也是虚弱乏力。短暂的睡眠没能养回精神,反而白天发生的事情还在在分明。
其中的每一个细节都令他不敢回想。
许初颤着手脚想要下床,这才发现身上未着片缕,低头一看,不愿回想的事情偏偏要往他心头挤。
他不止一次在梦中幻想过与那人肌肤相亲,却不想真的发生了竟是如此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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