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做这些都是因为你啊!”许商志打断呼延云烈道。
“当年你曾说过,会给我个交代,云烈你忘了吗?你忘了我们往日的深情吗?”
“商志”
呼延云烈声音不大,却有着股威慑,“当年若不是你暗中相助,我未必出的了齐国,于你,我是欠着份恩情的,但恩情终归是恩情,你明白吗?”
呼延云烈换上一袭黑衣常服,走到许商志面前,平静道“你想要什么,只要无关月氏国事,我都会尽力满足。”
我想要卫凌去死。
许商志心中狠狠道,但他尚存几分理智,这样的话自然不会说出口。
“我要做你的男后。”许商志道。
呼延云烈看着眼前人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只觉得十分陌生,心中仅剩的几分怜惜也被一碰冷水,兜头浇了个干净。
“好。”呼延云烈冷笑道,“这仗打完,一回宫我便册封你为男后,但你最好明白,我不会碰你,不会与你有夫妻之情。”
“我本不愿你一堂堂大丈夫困于四方墙壁之内,但你既然做出选择,我就不多言了。”
第49章
直到那个被他抛如湖中的白玉扳指落在面前时,许商志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云烈的意思是…他们再无可能了?
许商志觉得头晕目眩,弯腰去捡扳指时栽倒在地,而呼延云烈却扶都没扶他一下,更不要说同从前一般轻言细语地哄着。
他突然很想去问卫凌,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让眼前这个男人过了十几年,还对他念念不忘?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想他虽然落魄不受宠,但好歹是个皇子,如今竟连个下三滥的暗卫都比不上,这让他如何能忍!
“云烈,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的,我们分开多年,相互之间有些变化都是情理之中,我不该在南征这样的要紧的关头同你吵闹…”许商志匍匐两步,小心翼翼地扯着呼延云烈的衣角,将头靠在他的腿上。
“我自出生就在一直待在皇宫中,父王有时会带大哥、二哥外出狩猎巡游,但你知道的,父皇不喜欢我,所以我只能一个人呆在宫中。”
许商志隔着衣料蹭了蹭呼延云烈的腿,像只猫儿一样地撒娇示好。
“活到如今,你是唯一一个待我好的人。”
呼延云烈心里咯噔一下,这句话何其熟悉,他分明听另外一个人说过。
“主子是唯一待卫凌好的人。”
只是那个人不会露出这样讨好的表情,他就像一块硬邦邦的石头,被人摔打、被人斥骂…无论受了怎样的苦楚都一言不发,不会看人脸色,也不会软下身来求好,挺着摇摇欲坠的脊梁,坚持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旁人给了一点儿甜头,就惊慌得不知所措。
他十几岁的时候,从他那所谓的四哥手里抢来“疾风”——部落进贡的马群里最好的一匹,也是最烈的一匹,当他被“疾风”不知第多少次摔下马背后,气得几天没出帐子,直到卫凌跑过来说,“疾风”已经训好了,现在能让人骑了。
他看着眼前这人被缰绳勒出血的虎口,胸口处绵延的淤紫,黑衣服遮住的地方还不知有多少伤处…
后来才知道,卫凌为了哄他开心,在马场熬了三天三夜,胳膊都扯脱臼了,才将“疾风”驯服。
“你为什么帮我驯马?这事原本不必你来做。”他记得当时自己是这么问的。
“因为…主子是唯一待卫凌好的人啊。”那时候,卫凌的眼睛很亮,和“疾风”一起望着他,像一只涉世未深的小兽。
他都不明白,自己哪里对他好了?暗卫不过是主子的人肉盾牌,其命如草芥。一把佩剑,用过之后尚且能被悉心擦拭,若有了缺口还能回炉修补。
但暗卫,死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他曾见过父王的暗卫被刺客砍了一只手臂后痛到失心疯,不但无人给他医治,反而被一剑封喉,尸身被下人拖走,长长的血迹蔓延到他看不见的地方。
“主子应当不记得了,早些年的时候,主子曾为卫凌向四王子求情。”
当时,他想了好久才记起这回事。当年在山上,他不过是生四哥的气,见他要处置卫凌,便不想如他的愿罢了,却没想到,成了卫凌眼中的“待他好”。
是没人对他好过吗?
不知为何,他没有把当时的心中所想告诉卫凌,许是不愿看到他失落的眼神罢。
武艺高深,却心如澄镜。
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
呼延云烈看着脚下的许商志,耳边回响着那句“你是唯一对我好的人”,不由将眼前之人与记忆中的影子重叠,语气软了些,蹲下身与许商志齐视。
“当年在齐国,孤立无援,只有你好意待我,给了我些许安慰,我便将这安慰当做了爱慕,这是我的过错。”
“但错已酿成,只能设法弥补,若你要做男后是为了荣华富贵,我大可封你为王爵,若你是为了情,便趁早断了念头吧。”
许商志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眼中毅然,恍惚间觉得自己从未走入他心中。
那个蝼蚁般的下人不过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挨几顿打、受点委屈,谁做不到?凭什么他就能让云烈念念不忘?凭什么!
若是陆言白他都认了,偏偏是卫凌,是这个卑微如泥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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