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它下来！”不时有人喊道。
岫昭望望头顶，只道这送钱的招也有不好使的时候。他正想招呼众人撤，城楼上却忽然吵闹了起来。
“别射！你们跟一只鸟过不去做什么？”
“怎么不想想家里老小的肚子？！”
“我倒想问问你们吃饱了没有？”
“他说的是实话，我看呀，开了城门算了！”
“………外头是阗悯将军，即便这么耗下去也赢不了。”
岫昭越听越好笑，看来是送进去的纸条起了作用。林宣也听着上面动静，朝岫昭竖了竖拇指，不知是在表扬舒桐还是自己。
“不管了！我要开城出去！守在这儿也是个死，不如投奔阗将军去——”
“大逆不道啊你——”
“别管他，他家就他一个，不像我们有老有小……我们走了家里人怎么办？”
“嘿，你也要能撑到那时候？我家里已经饿了两日了，再不给粮，就是个死！”
城上的吵闹还在继续，岫昭问林宣道：“写了时辰没有？”
“写了，就是不知行不行。”
林宣说的时辰是指几人商议好的开城时辰，这也是临时加的。与城内官兵约定好一个开城时间，实为攻心。岫昭的人分布在城门各处，只要有一扇门开，大军便可顺利入城。清音阁的人再有本事，也架不住人多，不能同时看住四个口子。
“好。”岫昭道：“等岳冰的鸟回来我们就撤。离纸上约定还有半个时辰，足够我们准备好了。”
众人点头称是。孙周道：“王爷太谨慎，我跟业惑进去，就能开他一扇门。”他的大脑袋配上细眼，颇像是年画里的娃娃，谈不上好看，反而有点诡异。
岫昭道：“别逞能，你二人才到，还是耐着性子多活几日。”他话方罢，城楼上一个声音道：“都嚷嚷什么？！谁敢开门，我杀了他！”
林宣道一声“果然”。
清音阁的人方才不在，现在怕是巡过来了。孙周道：“王爷让我们上去看看？”他自觉这儿自己人多，也不怕那上头几人。
林宣道：“孙兄弟还是稍安勿躁，我这胳膊就是被这些人伤的，至今还不能用力。”
孙周握了握林宣的手臂，这才道：“能伤了林掌柜？可恶。”
岫昭道：“叶凌的伤还没好，穆言也死了。”
叶凌听着低头道：“王爷就别说此事了。”
业惑道：“如此我们哥儿俩还是听王爷的，别乱了计划。”
几人听着头上的声音小了，又恢复了先前的安静。忽地一声惨叫声响起，从城墙上落下一物。这黑影坠下离岫昭几人不远，摔得面目全非，脑袋已经开了。
岫昭见他一副兵士打扮，恨道：“他们竟然开始杀人了。”
“这人刚才叫得最起劲，你们都看到了，这就是下场——”城上一个声音过后，只听得见风声。
“堂主——了因大师回了，说要过来。”
“知道了。”
岫昭比了个撤退的手势，示意众人离开，不要等了。
林宣低声道：“这个时候了因是去了哪里？”
岫昭摇摇头，要是这上头的人多了，他们就不好走了。众人趁黑离开，往北才走出半里，就听着前方有马蹄声。孙周业惑瞬间挪到了众人前边，抄起了家伙。
来人却是阗悯龚昶。
岫昭借着火把的光看清是他，唤了一声：“悯儿！”
阗悯拉住马，从马上翻下，冲到岫昭跟前一把把人抱住：“你去做什么了？”
岫昭笑道：“你急什么，我带够了人，去放了些假消息。”
龚昶拿着火把也翻下马来：“还好王爷没事，我们听着舒桐消息就赶了过来，这下难办了。”
“什么难办了，有什么难办的？”岫昭自阗悯肩上抬了头：“不是要拿下垝城，把穆言找出来？”
阗悯望着他道：“不，穆掌柜不在城里。”
“…………”岫昭不明白他的意思，又问：“李龙吟的二十万人如何了？”
“我让他带兵北上，清音阁的人也一起撤走。”
岫昭愣了愣道：“撤走？你放他们走？”
阗悯道：“对，曦琰快随我回去。”
“为什么？你先与我说清楚。”岫昭先前都已布置妥当，这会儿阗悯忽然要他停手，怎能说停就停？
“先回去我再解释。”
“再半个时辰舒桐就会带人过来。”岫昭不明所以，阗悯放着穆言的仇不报，竟说要放了清音阁的人？
“王爷——”业惑见岫昭被阗悯半抱半强迫，就想要动手，却被龚昶阻着了：“小王爷是自己人，两位叔叔少以回京，可应该听说过阗悯将军。”
业惑看着阗悯没吭声。岫昭虽说受了腿伤，可不愿意也没谁能强迫他。如今被阗悯抱着只是嘴上不乐意，并未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可见龚昶说的不错。至于这两人的关系，也稍让人有些介意。
“他们……”
龚昶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还补上一句：“王爷将所有银子都给了阗将军。”言下之意是如非必要，不要去惹他。两人对行军打仗并无涉猎，对岫昭这一做法却不理解。只得心中暗暗盘算，听岫昭的就成，别的就当做没有看见。
阗悯见岫昭不愿，只得凑到他耳朵边说几句。岫昭听了便道：“当真？没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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