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宴松开手,冲着人微微躬身,“相爷身边需要人,浮春姑姑若忙,可先离开,我留在这便是。”
被送进来的这些侍妾们,哪个不是眼高于顶,也只有眼前这位,看上去谦卑体己到像是个可以托付事情的。
浮春见人坚持,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一众仆从从屋内退了出去。
嵇宴目送着对方离开,方才敢直起腰身,掀开帘子走到床榻边,居高临下的将人看着。
沈执清。
他口中无声的咀嚼着这个名字,似是要将这个名字打碎了在口中一点点的碾磨。
明明此前叫过无数次,可只有这一次不一样。
*
身前似是有人将手伸向他,沈执清皱紧眉头,一把握住了对方的腕骨,声色沉冷的坐起身,“你要做什么?”
他睁开眼,入目所见就是嵇宴那张略显锋锐的面庞。
“嵇……”
不,不对。
沈执清改了口,“宴朝欢。”
稽宴想,沈执清攥着他的手很紧,还很凉。
果然是带着恨,就连刚刚起身时叫着他嵇宴的名字时都不带着一丝温度。
嵇宴垂下眸子提醒出声,“手。”
沈执清这才意识到他还握着对方的手腕,而嵇宴的手中握着沾了水的帕子,看样子是要给他退烧。
误会了。
沈执清有些尴尬将手松开,“我以为你是要……”
杀他。
最后的两个字沈执清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有一双染着温暖的手心贴在了额头上。
沈执清将话咽下,眨了眨眼睛。
这是要做什么?
沈执清不太习惯陌生人的触碰,他想要向后挣动,嵇宴就坐在床边,不让他动。
屋内太热,烛光下,沈执清就看见嵇宴凑到近前来的面容上都染了一层汗。
汗珠子顺着明朗而又清晰的线条滚落。
他怕风,平日里屋子里就连窗户都时常关着。四月天,他屋内还生着炭火,这温度少有人能呆着。
而对方看样子似是已经呆了许久。
放在额头上的手,反复试探着贴了贴,拿开时,沈执清就看见对方喃喃出声,“怎么还是烫的?”
这个问题像是如临大敌,只见对方眉头紧蹙,不知道是不是尚在心理分析到底怎么才能让这个温度降下来。
沈执清:“宴朝欢。”
他的声音,让嵇宴抽回手,坐在一侧静静的等他的下文。
沈执清没来由的被对方看过来的视线灼烫了一下,他收紧了放在被子上的手。
一双眸子静静的看着人,像是要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出些许虚情假意。
可是没有。
担心是真担心,无措也是真无措。
沈执清抽回视线,安抚出声,“没事不用担心,明日说不定就退了。”
他这身子,稍微吹个风都能病上好几天,现如今只是有些发烧,想来是老天爷对他够好了。
嵇宴却是因为沈执清的话,眉头蹙的更紧。
沈执清到底知不知道他这个身体,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
嵇宴:“躺下。”
沈执清:“?”
他刚觉得对方照顾他,他心有难安,宴朝欢就敢凶他!
沈执清坐在那没动。
他凭什么听他的?
他就不信他不动宴朝欢还能把他怎么样!
沈执清脑海之中的想法还没转完,面前突然拢了一片阴影。
沈执清心头一跳,“你……”
他一句话还没吐出,就看见嵇宴站起身,手扣上了他的肩膀,将他直接按倒在了榻上。
沈执清:“……”
这全京的人都知道南梁丞相沈执清脾气臭得很,一点不如意,都要闹。
他今晨刚在朝堂之上夸下海口,说要将人驯服。
哪知回来,就让人直接上了手。
“宴朝欢,你好大的胆子!”
沈执清撑着手臂准备起身,却是一抬头,就对上了那张近在咫尺的容颜。
烛光被拢于身后,暗色的阴影之中,嵇宴的身子半撑在他身侧,落于身后的发垂落于身前。那双眸子深远,似有一股子凛然之色一闪而逝,不容人拒绝。
鼻息之中拂过冷香,如那日大寒的冷霜。
沈执清的呼吸一窒。
这一刻,他几乎是要以为,是嵇宴回来了。
沈执清怔愣的一瞬,嵇宴的眸子倏然垂落。
他将手上的毛巾搭在了对方的额上,跪在榻前冲着人一拜,“奴僭越了。”
沈执清冷哼了一声,“你知不知道上一个胆敢在本相面前自作主张的人,已经被杖打赶出了相府。”
“宴朝欢,你想学他吗?”
落在耳畔的声色沉冷,嵇宴回答出声,“奴只是情急心切,相爷若想罚,奴毫无怨言。”
先礼后兵,他若是将人罚了倒是显得他小肚鸡肠。
沈执清眯起了一双眼。
“今日之事,本相先给你记着,下次若要再犯,休怪本相不留情面。”
嵇宴眸底敛下一层暗色,冲着人躬身,“谢相爷。”他起身,再次道:“我去请大夫。”
沈执清没阻拦。
等到人掀开帘子出去,他方才将毛巾拿下慢慢的坐起身。
宴朝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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