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执清知道柳直再打什么主意,附和着出言哄道:“乖,听话。”
“爷~”帘外那人似是没什么动静,柳直央求无果,最后只好起身告退,“那柳直就先回去了。”
他步下台阶,与人错身而过之时,视线在嵇宴身上停留了片刻。
柳直以为,对方好歹会看他一眼,不曾想,对方一眼都没落下。
等人走了,屋内就只剩下两个人。
屋子里染着药香,沈执清拢着手里的暖炉,看向帘外立着的人。他能感受到,对方的视线从进门起就一直落在他身上,半点未曾挪开。
“走近些。”
在沈执清的声音落,他就只见嵇宴走上台阶,停在了帐帘之外。
不进不退,刚好一帘之隔。
那张脸隐隐绰绰的,就如雾里探花。
也好似昨夜的梦,似真似幻,让人捉摸不透。
沈执清抽回视线,出了声,“听闻宴公子早些年与双喜楼中,琴艺一绝,不知今日,我可有幸,听得这绝世佳音?”
“不过拙技。”嵇宴抬起眼皮,“若相爷想听,我弹便是。”
沈执清:“浮春姑姑,拿琴来。”
浮春很快将东西抱来,躬身退了出去。
嵇宴抱琴坐于一侧,手指按压琴弦,轻轻拨弄。
琴声深沉,音色悠远,飘渺多变。
摄政王嵇宴的那双手执剑,杀人,沈执清却从未见他弹琴。
此人若会弹,便一定不是他。
此时,就连沈执清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明明深知那人已死,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还在执着什么。
是因为昨夜,那人于梦中,说的那句话?
他的确不是神,可他能做的是在其位谋其职,护佑一方百姓平安喜乐。
他沈执清不是懦夫,他自己做错的事情当由他自己来偿。
第4章 侍寝
沈执清很久没有睡过这样安稳的一个觉了。
等到他醒来时,窗外已天幕星垂,屋内烛火都燃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用了药,身上的不适都去了几分。
耳边琴声未停,不似风月当中的靡靡之音。倒是带了几分金戈铁马的天下之势在里面。
都说琴声能反应一个人的内心,一个从双喜楼之中走出来乐师,怎么会有如此心境,倒像是……
不可能。
不可能是他才对。
那场梦,似真似幻。
让人忍不住的想见到这张脸,去证明梦中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可真正见到了,倒是更让他分不清楚。
倘若嵇宴没死,他是不是会同他说出相同的话,弹出同样的曲调?
沈执清单手撑额,饶有兴致的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弹琴的人身上。
从沈执清的角度看过去,能看见坐在那的人眉眼低垂,精致的侧颜线条明朗而又清晰,面上平和恭顺不见丝毫不悦的神色。
倒是沉得住气。
沈执清忍不住披衣起身,将脚步停在了对方面前,叫了对方一声,“宴朝欢。”
嵇宴的手指拨弦的动作停止,“可是奴吵醒了相爷?”
沈执清垂眸,“没有。”
反倒是一觉好眠。
沈执清视线在对方红肿的手指上扫过。
嵇宴到底有多讨厌他,沈执清清楚的很,他那样的人,若是让他放下身段给他沈执清弹这么久的琴,怕是不肯的吧。
沈执清:“宴朝欢,我若不醒,你打算弹到明日吗?”
屋内烛火灼燃,嵇宴望着落在琴弦上的影子,“是。”
这世上真的有这样傻的人?
心里那股子异样的感觉又上来了,沈执清眉头轻蹙,“为什么?”
嵇宴抬起眼,“听下人们说,相爷久病缠身。若我的琴,能让您睡个好觉,便是一直弹下去,也是愿意的。”
“你倒是敢说。”沈执清手指从琴弦上划过,“那我若是做了个噩梦呢?”
沈执清就看见对方微微蹙起了眉宇,似乎有在认真思索该怎么办。
沈执清耳边听着不成曲调的音,伸出手将嵇宴放在琴上的手抬起。
烛光之中,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发红,若是再弹一会怕不是要破了皮。
沈执清的视线移开,落在嵇宴的食指上。
食指光滑白皙,无伤无痕。
可嵇宴的食指上却有一道疤,此前伤口深可见骨,是不可能长好的。
真的不是他。
下结论的这一刻,沈执清心里不知道为何竟是透着一股子失落。
感受着手指的挣动,沈执清收紧了手,“别动。”
在对方视线的注视之下,沈执清从怀中掏出一瓶脂膏,“你这手可不能伤了,要不然本相上哪听这么好的曲子?”
落在耳畔的声音带着几分柔色,可嵇宴的容色却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
原以为沈执清的心上人已死,再也不会有人争的过他。
可没想到没有林景殊,沈执清还会对别的人好,而这份温柔神色唯独没有一分属于他。
在沈执清将脂膏抹在手上时,嵇宴沉着脸将手从沈执清的手中抽出。
在沈执清诧异的眼神看过来的同时,嵇宴垂下眸子,敛去了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厉色。
“相爷金贵,岂敢劳相爷为奴上药。”
沈执清挑眉,他难得好心帮人一次,竟然被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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