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睡不到床也没关系,让他睡外间的软塌也是可以的。
好歹……好歹也是在仙君身边嘛。
他正缩在沈寒轻边上, 思考着要找什么借口, 能够一整个晚上都赖在明光殿时, 忽然觉得屁股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动。
他低头瞅了眼——是块玄色的袍角。
沈寒轻看了许久, 还是没忍住,拽住被南荼坐住了的衣摆:“南卿,起来。”
……如果因为要让仙君抽出衣摆而站起来,那仙君肯定会借此机会,让他直接回去的!
这可不行!
两秒之后。
“陛下,您别动,臣来。”南荼艰难地往一侧歪了歪,一点一点地将沈寒轻的衣摆抽出来。
这样高难度的动作做起来极为困难,一不留神就会往旁边咕咚滚远。
南荼怎么都不肯将腿放下,势必要缩在龙床上不下来,攥着玄色衣袍的手不禁用了些力。
沈寒轻坐得好好的,结果一股大力袭来,差点就被南荼拽着往边上歪去。
他稳住身形,抢救衣服:“朕自己来。”
南荼使劲摇头:“不不不,还是臣来!”
抽了大半天,还是有最后的一点点玄色尚未成功离开。
南荼再往边上歪了歪。
然后就不出沈寒轻意料的,顺着这个歪过去的姿势,咕咚咕咚在床上滚远了。
沈寒轻:“……”
皱巴巴的衣袍边缘还带着些余温,沈寒轻将它摆回来不是,不摆回来也不是。
他沉默片刻,给了孟栾一个眼神。
孟栾从角落里钻出来,脚步飞快,去柜子里拿了件新衣裳,准备伺候自家陛下换掉。
好在被南荼坐了半天,又拽得皱皱巴巴的只是外袍,他见沈寒轻没有打算将整套衣服都换掉的意思,便贴心地只拿了新的外袍过去。
路过龙床时,孟栾没忍住,偷偷摸摸地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南大人保持着滚远的姿|势,摊在了明黄色的被褥之间。
衣衫凌乱,像是被揉碎的雪,格外凄凉。
一如南荼此刻的心情——完了,怎么又在仙君面前丢人(兔)了。
“……”
孟栾摇摇头走了。
早在南荼龙床上蛄蛹蛄蛹,滚来滚去的时候,孟栾就已经麻木了,此刻见他还继续赖在床上,也没有要出声提醒的意思。
反正陛下不介意。
想必南大人再这么继续在龙床上摊一会儿,陛下也不会说什么的。
王太医趁着刚才君臣二人出现那等尴尬场面的时候,就已经偷偷将方子开好,交给同样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的宫人了。
宫人们的动作麻利,很快就将王太医特制的解酒汤煮好了。
孟栾将新的外袍递给屏风后的沈寒轻,低声问道:“陛下,醒酒汤煮好了,正在小炉子上温着呢,可要现在呈上来?”
“嗯。”
屏风后的天子颔首,干脆利落地将新的外袍换好了。
由于有了沈寒轻的特意“提醒”,又加上南荼的强行加戏,比如说自己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那乱七八糟的一长串话,方子有了那么亿点点的改动。
王太医虽然觉得没什么,冷啊热啊的,这些都是小问题,睡觉酒醒了就好。
但沈寒轻都开口了,没办法,他还是只能按照陛下的意思,往醒酒汤里加了不少……药材。
这药材加进去后,一闻起来,味道就有亿点点难闻。
苦涩的药味由远及近,不消片刻,就近得好像是被放在了枕边似的。
南荼受不了这个味道,小巧的鼻尖皱了皱,先是将脸全部埋进了枕头里,埋着埋着,就总是感觉连枕头都隐隐沾上了药汁的味道。
他警惕地翻身坐起,就见一个陌生的宫人端着碗乌漆嘛黑的药汁站在床边。
沈寒轻已然换了身衣服,神色自若地走近床边。
“南卿,来喝醒酒汤了。”
南荼:“……”
仙君你别骗我,谁家醒酒汤长这样啊!!!
“陛下,臣的酒已经醒了,就,就不必喝了吧。”
他满脸都写着拒绝,还悄悄往龙床里面挪了挪。
沈寒轻从宫人手中接过醒酒汤。
黑漆漆的药汁被瓷白的汤匙舀起,黑白相衬,看起来极为可怖。
南荼背脊一凉,作势就要溜。
不出一秒就被沈寒轻握住脚踝拽了回来。
掌中的踝骨纤细,像是轻轻一折就能折断似的。
沈寒轻一握上去,都不敢用太大的力。
太瘦了。
也不知道南荼是怎么用这么一副纤弱的身体,在武举省试中拿到第一的。
下一刻,被握着的踝骨猛地动了动。
还使劲往后蹬了蹬。
差点把醒酒汤给蹬翻了。
沈寒轻:“……”
差点忘了,南荼就算瘦,毕竟也还是在武举省试上打倒一片壮汉的状元郎。
他定定神,将醒酒汤先放到了边上一个安全的位置,手中使力,将慢慢吞吞又坚定地往前爬的少年拽到身前。
薄茧覆在柔和细腻的皮肤上,带起阵阵又刺又痒的酥麻之意。
对于兔子来说,腿正是敏|感的位置,旁人轻易碰不得。
就算是仙君,也……
南荼捂住脸,还没来得及再次蹬腿,身子突然一晃,被沈寒轻拽离了安全的龙床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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