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闻端着碗水牛饮了两口,在屋檐下插着腰瞧了会儿雨水渐小的蒙灰天色。
也不知是修了一下午房顶还是如何,心里就是烦躁的很。
大风大雨的带走了夏日的燥气,但心里的那团子火却始终灭不下来一样。
从前屋转到后屋,看着要早不早的,在屋里也是烦闷,索性反手把门关山,将挂在墙上的草帽扣在了头顶,走进了小雨里。
按照今天的雨势,田里和河里的水肯定大涨,涨水天河深处的氧气减少,河里的鱼虾都喜欢游到河边去吃虫吸氧,当是抓鱼虾的好时机。
弄两尾小鱼回去熬碗汤喝了看能不能痛快点。
出了家门,曹闻才晓得这下午声势浩大的雨有多厉害。
村路全数陷入一片泥泞也就罢了,四处都变成了小水沟,秧苗插的晚的田秧子被打的横七竖八。
一路上都是被风刮断的树枝叶子,更甚还有被连根拔起的大树木。
曹闻路过的人家也都还在抢险,一家几口人爬上爬下的在修补房顶。
这场雨虽是久旱逢甘霖,但来势也太过凶猛了些,颇有些让人得不偿失的势头。
曹闻沿着河沟边一路看着雨后的村野,家家几乎都在忙着补整屋子,他不免担心起许多盐家里。
许家他去过一趟,比佃农家里的房舍好不得多少,这么大的雨只怕也不得幸免。
她们母女俩修理房顶只怕是不容易,爬上爬下的,力气也小很多,要是摔着了怎么得了,要不然……
不行!
这刚说的离婚热乎劲儿还没过呢,又眼巴巴去找前妻算个什么事儿。
曹闻心里赶紧谴责了自己的想法,忽而河沟里的噗通水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一跃从田坎上翻了下去,跳到了河沟边上。
河里不出所料的涨了水,以前干涸低低的水线现在肉眼可见的上涨了许多,不仅盖住了原本裸露出来的石头,现在竟然连河沟边的草也被水淹住了。
几尾银背的草鱼正直挺挺的把脑袋藏在草丛里和流动得有些急的河水斗争着,若不是有鱼甩尾搅动出了水声,没走在河沟边鱼藏在杂乱的草里还真不容易看出来。
曹闻盯准了鱼以后放轻了步子,他放下篓子和草帽,轻手轻脚的贴着河边绕过去。
流水声大,又还在落着小雨,鱼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不少没平素那么灵敏,曹闻乍然跳过去一下子摁住了两尾鱼,赤手捉鱼主的就是个快准狠!
他扣着鱼鳃把两尾鱼从水里捞起,旁头躲着的鱼这朝受惊都赶紧游开,一进河中央便被湍急往下游去的河水给带走了。
看着周围的动静,曹闻才晓得竟是藏了不少货,起码得有四五尾。
不过手里已经有了两条,他也没太可惜。
两尾直条条的鱼鲜活的在他手里挣扎,曹闻估摸着一尾得有两三斤的样子,怕到手的鱼再跑了,他赶紧放进了篓子里。
两三斤的河鱼算不得很大,可是他们村子这条河沟不过才一米多宽,平时水也浅,稍微深一些的地段常有人出没,不是洗衣服就是洗菜的,哪里会长这么大的鱼。
即便是河里有,那也不过一两寸长,还得是会钓鱼的老头儿才能钓到,一下午能弄到两条回去煮个汤好得很了。
曹闻小心的又寻看了几眼周围还有没有鱼时,忽而一抹微有些透明的红远远的朝着他涌了过来,一条红尾鲤鱼被流水给带了过来。
他就在一头守着,鱼过来当即就给拦截了下来。
鲤鱼不如刚才的草鱼大,但是胖咕咕的,瞧着就是熬汤的好料。
鱼一茬又一茬的,曹闻也算是估摸出来了,这些压根儿就不是什么河鱼,应当是大雨冲垮了堤坝,只怕是前头哪家的鱼塘开了口子,养的鱼从缺口跑了出来被冲到这儿了。
曹闻看着篓子里的三尾鱼,虽说现在自己就是把鱼给拎回家了也没人会晓得,就算是晓得了追着来讨要也没证据说这鱼就是他们鱼塘里养的,但说到底是旁人辛辛苦苦所饲养。
现下又没有鱼饲料,全靠割草喂鱼,贫苦老百姓养点牲口鱼虾的不容易,这鱼好不易长大能卖了结果却跑了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思及此,他还是准备做回好人,沿着河往上,想瞧瞧是哪里鱼塘里来的鱼。
到时候通知塘主一声,能把河里的鱼追回去一些也算一些。
曹闻不寻不晓得,跟着河岸过去发现竟是钱家修的大鱼塘,平素就是郑魁在管。
以前没少吆喝着钱家的佃户给鱼割草,还让人把鱼塘边的杂草锄的干干净净的,老远见着很是光整平坦。
曹闻挑了个白眼:晦气!
他二话没说,拎着篓子直接回了家,不多时,趁着没人注意又带了个背篓和簸箕返回了河边上。
曹闻直接在小河距离鱼塘最近的一段斜坡上把簸箕卡在河沟里,从钱家鱼塘里跑出来的那些两三寸长的鲫鱼鲤鱼的径直就落在了簸箕里。
等着簸箕装不下了,倒进了垫里芭蕉叶的背篓里又再来。
如此周而复始了七八回,眼看着天色不早了,雨又有再下大的趋势,曹闻这才背着背篓走小路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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