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他还是打算告诉段戎，虽然他或多或少也包含了点私心。
脱罪么？不，航月从来没觉得杀了那些人是罪，这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这对段戎来说也许是晴天霹雳，会震碎他的信仰。
给了他一个家的人，曾经把他的家和家人给毁了。
“这些字迹，你应该都认识的，是代建文的字。”航月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留着这些，但是如果有证据的话，要查也不难，毕竟青婴鸟的事情，当时闹得的确是沸沸扬扬。”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段戎开口说话时，声音已然沙哑的不像话。
段戎的心性算得上是坚韧的了，在这么多重刺激下，居然还能保持清醒。
“我说了，只是偶然发现。”航月说，“你会认为我是在逃避责任吗？想着把事情说出来，然后让你不恨我。”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片空地，房子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因而段戎身体颤抖，却没有可以扶住的东西，只能强撑着站着。
航月比段戎高了不少，从他的角度看段戎，就像是在看一株即将折断的小树苗。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小孩，脏兮兮瘦巴巴，一双眼睛清澈柔软，脸上还残留了一些在家时婴儿肥，整个人看起来就是很容易被欺负的样子。
现在——现在对于航月来说，段戎看起来也像是很容易欺负的那一挂，只是比起小时候被啄了一口也呆呆愣愣不吭声的样子，现在长大后的段戎，眼神多了些锐利，当然这样的锐利只是一层薄薄的冰，轻轻一触碰，就融化了。
“航，航月……”段戎身体颤抖，望着他，眼中的泪一点一点落下来，其实他先前也有流过泪，只是一直克制着，只流了一点点，可是现在，所有的一切决堤，“你，你要我怎么认清这一切……”
其实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为何他当时把青婴鸟放走后，被打，那时候代建文闻声而来，却是冷冷的看着，并未阻止。
直到看见了他的模样，代建文愣住了。他那时候被揍的鼻青脸肿，也难为代建文认得出来。
代建文问他叫什么名字，还有爹娘是谁。
段戎被打的神志都有些不清了，感觉到对着自己的拳脚都停了下来之后，他本能的找到了求生路途，口齿不清的说出来了自己还有父母的名字。
代建文就像找到宝藏一样，喝退了手下，然后抱着他，说贤侄受苦。
后来，段戎成了长翼门的一员，代建文收他为弟子。
他天赋不错，也肯努力，很快融入进去。
代建文看见他进步飞快，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喜悦。
代建文意味深长的对段戎说：“段戎，我照顾你这么大，你以后要好好帮助代飞掌管长翼门啊。”
话里话外，好像是段戎就是为了代飞而生的工具，不论他多优秀，只能是陪衬。
虽然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舒服，但是他还是乖巧点头，并且实践。
他感恩代建文，因为如果没有他，他就死了。
可是现在这一切。
这一切……
他本来不该是这样的，他一直可以在父母的庇护之下长大。
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这么多年，代建文把他耍的团团转，他是段戎的灭门仇人，可他却帮仇人的儿子做事情，当他的垫脚石。
—
“后来怎么样了？”苏冷问，他对别人的故事 不感兴趣，
“后来……后来就这样了。”航月耸肩，“目前小命保住了。段戎对代建文死心了，对和他从小一块长大的师兄弟妹们却还是在意的。”
航月把段戎捧了上去，成了新一任的长翼门门主。
这是众望所归的，比起纨绔恶劣的代飞，弟子们自然是更希望段戎来当长翼门门主。
其实他们连带着对航月也毫无怨言，这一点让航月也是很意外的，毕竟航月才杀了他们的师傅前辈们。
最后他们分成两拨人，一波留在长翼门，另一波去景危山和其他弟子们汇合，然后给长老们收敛尸骨。
停灵七天之后就风光大葬。
这点航月倒是没什么异议，反正他已经把人弄死了。
最近他这几天就是负责护着长翼门，然后威慑几个没长眼的过来。
让灭门仇人振兴门派，这种事情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但是也能理解，毕竟长翼门先前还是代建文管着的时候，也做了不少让人大跌眼球的幺蛾子。
现在长翼门其实已经安定的差不多了，但是其他势力还是在各种大洗牌。
自然是因为航月杀的那些人，都是那些门派的中流砥柱们，不是所有的门派都是长翼门，都有高手帮助，有人倒了当然也要有人站起来。
—
航月带着他们来了长翼门。
这是束林秋第一次来参观人间的门派。
长翼门很大，占了一大座山。
当然比起万剑宗来，自然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这样的规模，在整个永嘉郡，绝对是算很大了。
议事的大殿，用来修炼的场所，还有日常居住的地方等，都是一应俱全。
这会他们碰到了航星。
航星和航月是亲兄弟，两人的模样自然是无比相似，但是和哥哥比起来，弟弟脸上更多了点稚嫩的朝气，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清早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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