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之颇觉好笑，看床上的九子沐还在睡，便问：“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少年便立刻眨着眼睛问：“沈哥哥，你和九哥哥是不是道侣？”
沈易之正在喝茶，听少年问话，一口没咽下去，呛了好半天，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他慌张地回头查看，确认九子沐还在睡，才低声问：“你为什么这么想？”
“你们不是真的吗？”少年语气颇有些遗憾，接着道，“你那么护着他，还告诉我哥说要住在一起，现在还一直陪在他身边……”
言及此，少年突然顿住，压低声音，缓缓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他，但是还没告诉他呀？”
沈易之一愣，反应过来少年的问话，突觉脸颊滚烫。他仔细回忆起最近做的事情，发现确实如同少年说的那样，亲密地好像……就好像，他是喜欢九子沐一样。
但他怎么可能喜欢男主，脸红也不过是因为……因为他社死了。他低低解释，语速匆忙：“他是我徒弟，我照顾他是应该的。”
“徒弟？”少年语气完全可称得上怪异。
沈易之佯装镇定，自动忽略脸颊的热感，郑重道：“徒弟。”
说罢，他便不由分说地送走少年。
可沈易之刚关上门，一回头，就见九子沐已经起身。他应当是刚醒来，睡眼惺忪，一双紫眸在昏黄烛光下有些暗沉，泛出几多红丝。
他开口问：“师尊，刚刚是谁？”
沈易之已经感觉不到脸颊上的热，便自得地撒谎道：“九昭来送饭，你饿了吧？”
九子沐也不知道怀疑没有，只点头。
沈易之喜出过望，忙将清粥端到床边，自觉喂饭。木勺小小一个，盛着白玉似饱满晶莹的米粥，冒着丝丝热气，还泛出一阵肉香，距九子沐那有些干涸的唇不过一尺距离。
九子沐低头去凑那勺粥，长睫在略显苍白的脸颊撒下阴影，阴影随着他的动作有些摇晃，却让整个人乖巧又可怜。
仿佛一方剪影，只一点光就能将他埋没。
沈易之都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因心疼九子沐而心头闷塞了，奈何他现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喂完那碗粥。
九子沐却不知想到什么，喝到一半突然顿住，开口问他：“师尊可记得五年前？”
沈易之对五年前这个时间节点十分敏感，甚至九子沐一提起，他就要兀自神伤一会儿才行。眼下又听见九子沐提，沈易之情绪并不高，只将那勺粥递去九子沐嘴边，道：“喝粥。”
九子沐便不再提，只乖乖喝了口粥。
他这乖巧的模样却还是让沈易之心里狠狠一揪：五年前对于九子沐来说，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自然越少提起越好。
沈易之放空自己，专注于喂粥。
反倒是九子沐不折不休，轻轻道：“五年前，师尊也是这样喂我喝粥的。”
沈易之已经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只低低嗯了一声，仍旧专注于喂粥。
倒是九子沐唇角扬起，眼眸含光，似是忆起什么美好的回忆。
他将与师尊有关的一切记得清清楚楚，方便自己想念师尊时回忆。而师尊在身侧时，他向来是不会回忆那些甜蜜的，只更享受当下。
只不过，这次是个例外。实在是此刻昏黄的烛火，师尊认真的神情和这米粥的清香同那时的场景太过相似。
让他一时恍惚间，便多了双份的快乐。
只是沈易之不知道，五年前对他九子沐来说不仅是那一场屠杀，那撕心裂肺的痛，那心惊胆跳的逃亡，还有沈易之，这世上第一好的师尊。
——
待喂完病人，沈易之才坐回桌前去喝自己那碗粥，九子沐也从那回忆中回神，开口问：“师尊，九昭他们可有异动？”
沈易之摇头，接着喝汤。
九子沐思索片刻，又道：“五年前，我亲眼见到父母兄长，长辈族人的尸首……我确定他们死了。”
沈易之的心又是一揪，他已经有些生气了，对于九子沐竟毫不知所谓地一直提那件事。
但生气归生气，他还是再次去思考九子沐的问题，可无奈九昭他们实在是太正常了，这几日他和九子沐几次三番的套话，也没能让他们露出一丝破绽。
虽然，大多时候，过于正常反倒不正常。
九子沐也下定决心要查清楚这件事，即使已经缠绵病榻，也不忘醒着时外出探查一番。可这古宅他们也大体摸清了结构，并没发现暗室之类的存在。
沈易之很快就喝完那一碗粥，他又衔了两口小菜，这才放下筷子，起身道：“子沐，今晚就不要了。”
话毕，他复又补充道：“保重身体要紧。”
九子沐闻言一愣，微微笑了笑，很是依他：“弟子听师尊的。”
沈易之只一点头，也没觉出什么不对来，便收拾碗筷出门去。
可沈易之前脚刚离开，门就又被推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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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红衣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九子沐正在把玩那块水润玉佩，他轻笑一声，调侃道：“师尊回来的这么快，怕不是想我了。”
门口人并没有回复。
九子沐抬眼去看，不由得眯起了那双桃花眼，周身气息都低了一个度。
来人并不是沈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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