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生气是应该的,确实态度不好,该罚。”
魏宿幽幽地说道:“魏辽,好好道歉。”
魏辽被那一脚踹得小腿肚都在发痛,雄虫的精神力作为攻击手段使用时,对于精神海完全被束缚的雌虫来说无异于拿刀插入撬开壳的蚌肉,一刀下去就是鲜血淋漓。
魏辽忍着痛,扯着嘴角赔笑。
“是我没脑子,干了蠢事了。”
魏辽抬手给了自己的脸一巴掌。
“请原谅我,这件事是我做错了。”
陈泽面色不变地看着魏辽,完全没有表露出一丝觉得满意的态度。
魏宿猛地一脚踹向魏辽的膝窝,魏辽没有站稳,砰地一声跪下。
他膝盖作痛,小腿也疼痛无比,更难受的是这样当众丢脸。
但偏偏还不能发怒。
只是赔着笑。
“请原谅我。”
陈泽眼皮微微一动,似乎现在才正眼看魏辽。
因为座位的缘故,魏辽跪下去之后,从魏展和陈泽的角度就看不见了,只是宴灵枢看得清楚。
宴灵枢眼神冰凉,居高临下地扫了魏辽一眼。
陈泽终于开口。
“倒也不用跪嘛,我也不是很过分的人,你这样,搞得我很心狠手辣一样。”
魏辽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吞。
“没有,没有,您怎么会心狠手辣,是我自己愿意的。”
魏宿并不在意魏辽的心情,而是急切地看向陈泽。
“陈泽……这样的话,你还满意吗?”
陈泽略微点了一下头。
“勉强满意。”
气得在场不少人都暗自咬牙。
如果不是理智还在,大概已经想动手了。
但偏偏就是不能动手。
这顿饭在尴尬中继续了下去,只是后半程已经没有人想挑起什么话题了,来来去去不过就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客套话,诸如这道菜不错,又或者那道菜食材多么新鲜,再比如特意找来了什么山珍海味或者好酒。
等到结束之后,宴挥山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和魏宿一起进了书房。
显然两个人之间是有些话要聊的。
宴灵枢并不会等宴挥山,来的时候本就准备了两辆车,宴灵枢起身,将外套在陈泽肩膀上重新拢了一拢。
陈泽之前已经有咳嗽过,他担心陈泽感冒。
餐桌上的人已经散去,坐在另一头的魏展最终还是迟疑着起身,打算离开。
“等等。”
宴灵枢开口叫住魏展。
“我送你……”
魏展身形一顿。
几分钟后,他略有局促地坐上了宴灵枢的车。
陈泽坐在副驾驶,宴灵枢和魏展一起坐在后排。
司机是宴灵枢自己的司机,很会装聋作哑,不该听的,一定左耳进右耳出。
但这一路上,宴灵枢和魏展之间却反而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直到车按照魏展所说在某个简陋小区门口停下。
魏展的手压在车门把手上,很久没有按下去。
良久,魏展对着车内说。
“谢谢。”
然后就推门而出了。
陈泽从副驾驶回头看向宴灵枢。
“灵枢。”
他明显感受到宴灵枢的情绪不太对。
“不去要个联系方式?”
宴灵枢瞬间回过神来。
他脑子里的东西太多,一时间竟然连这都忘记了。
于是连忙追出去,和魏展交换联系方式。
路灯安静地亮着,这个点已经很晚,夜里的十一点半,这处破旧小区的四周却依然亮着不少灯。
这个地方的居民显然买不起任何高科技设备,因此他们摆摊,卖一些味道喷香的食物,收工晚归的雌虫们脸上带着疲惫赶回家中。
帝国的法律规定,雌虫必须供养自己的雄主。
宴灵枢一边记录联系方式,一边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尽可能让自己不流露多余的神色。
或许会有人指责魏展,指责他这样活着,为什么不反抗,或者不去死。
但魏展当时的年纪太小了,而之后,受困于虫族的法律,魏展也无可奈何。
似乎他是应该去死的。
他的死亡大概会让观者爽快,他甚至可以用自己的死亡来成为一场新闻头条。
让人们看一看,一名可怜的小雌虫是如何一步步被逼死的。
最好是来一场盛大的死亡,一场足够夺人眼球的告别,赚足看客的眼泪,满足观众的心情。
魏展似乎不该活着。
他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孕育一个强/迫者的孩子,这个孩子甚至将仍然年幼的他的精神海吸食到崩溃废掉。
与强/迫者面对面生活,甚至做尽一切苦工,去供养一个未被法律制裁的罪犯,去养大带着罪犯基因的孩子。
魏展确实应当去死。
但魏展仍然想活着。
生活是痛苦的,他本来有非常美好而灿烂的未来,宴灵枢所获得的权力,他本来也可以拥有。
但是他终究不够幸运,又或者不够强大,不能如宴灵枢一般对抗命运,从魔掌下逃过一劫。
因为雌虫不具有主动离婚的权力,即使是军雌,也无法做到。
所以魏展的一生大概就要这样无可奈何地烂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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