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此刻了。
听到他话音时,二花短暂怔忡,随即迅速反应过来。
她没有回答的意思,而是张开嘴,又要尖叫。
白争流却比她更快开口,问:“你额头上的那个伤,是来这儿以后有的,还是之前?”
二花:“……”
尖叫卡在喉咙里,她不解又困惑地看着白争流,不明白他提这个是想做什么。
白争流一样看她。只不过,他的目光并未落在女孩儿总算露出的面孔上,而是只看对方额头。
二花头发下方一点位置,前面见到时都被乱蓬蓬发丝遮住的地方,有一块铜钱大小的疤痕。
虽然过了颇多时候,可一个道女郎的话音,这会儿清晰地浮现在白争流耳边。
他忍不住叹息。在此之前,自己是当真没有考虑过这点。但是,如果二花被拐子带走之后,果真是一直不曾到哪个“买家”手中,而是颠沛流离到现在……
“我家小梅额头上,有一块疤……是一枚铜钱大小。”
白争流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目光下移,落在女孩儿的眼睛上。
双方目光相对,他说了陈娘子与自己提的那句话。
“若我没有想错——”以这句话作为开场,“你阿姐说,她学了新绣样,是顶漂亮的荷花,正要教给你。”
白争流一字一句,缓缓告诉二花。
在他的话音之下,二花的表情一点点变化。
从狰狞,到茫然,再到嘴巴动一动、面颊动一动。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没来得及开口,泪水已经滚滚涌下。
最开始时,还是一颗一颗的血泪。到后面,血泪里明显多了别的东西。颜色一点点变得浅淡,冲刷着女孩儿的面颊。
与此前的愤怒怨气不同,这会儿的二花,是在纯粹难过。她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动静,除此之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哭了不知道多久,才算能和缓一些。却也是抽抽噎噎,问白、梅两个:“你们当真见过我阿姐吗?她过得怎么样,爹娘还打她吗?”
——她过得不好。虽然比你晚上几年,但还是被你们那对黑心肝的爹娘卖掉。
白争流心里这么想,嘴上讲的时候,却只讲了陈娘子的后半段经历。
“她在一个有好官的县丞,与一群女郎一起,开了一家小店。”这也是实话,最多不够完全,“我们与她打交道时,便看出她是一个极机敏坚韧的女郎。虽然走的时候,她的店还没有正式开张。但是,她应该能做好。”
二花听着,脸上露出了白、梅见到她以来,头一个能称得上“幸福”的笑。
她一时忘记了被梅映寒护着的那些孩子,也忘记了自己前面还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拐子。满心满眼,都是自家真正的阿姐,想知道她如今的日子是什么样。
尤其是在听到了白争流那句“能做好”的评价之后,二花下巴微微抬起一点,脸上的表情甚至可以说得上“骄傲”。
“当然了,”她斩钉截铁地开口,“我阿姐什么都能做好!”一顿,“但是,她不是‘赔钱货’了,阿爹阿娘会不会在管她要钱?”
小小的女孩儿,又开始为了姐姐的生活忧心忡忡。
白争流听得哑然,心想,虽然自己对二花一家子的了解不多,可从他自陈娘子、自二花口中听到的那些消息来看,要是陈家夫妇知道陈女郎身在何方,他们找上门来,还真不是毫无可能。
不过……
“你阿姐开的店,”白争流说,“在一个距离你家颇远的地方。他们不知道陈娘子人在何处,我看啊,也不会有找上门、欺负你阿姐的机会。”
二花捧着脸。这会儿,她脚下的“小山包”已经降低了很多,正是一个可以与白争流平视位置。
女孩儿迫不及待,催促白争流:“还有呢?我阿姐还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不知真正阿姐如何的时候,她是想过让旁人来“顶替”心里的阿姐。可现在,自然还是真阿姐更加重要。
白争流听着,心想,其实我们与陈娘子接触也不多。前面听到的,几乎已经是他们对那女郎认识的全部。
不过,既然二花想听……
刀客想了想:“我们遇到陈娘子,其实并不是在城中,而是在山道上。那时候,也不光是陈娘子,另外几个与她一起做生意的女郎也在。她们的马车出了点问题,人也受了些伤。不过,我和映寒帮了她们一点小忙,她们就安安稳稳地往县城去了。”
依然是没有一句谎话。但把拐子相关的内容删掉,不给二花更多烦恼。
饶是如此,二花还是紧张:“受伤?受了什么伤?”
白争流:“小伤,我和映寒一下子给她们治好。”
二花喃喃:“小伤……”
她出神,白争流则敏锐地察觉到,从刚刚开始,二花的身形就像是变淡了。
他眼神微微一晃。虽然有所预料,但发现陈娘子的消息对二花效果这么好,到底还是欣慰。
这时候,二花又问:“对了。说这么多,你还没讲,我阿姐究竟要开什么店。”
白争流:“……”
他承认:“我不知道。”
二花:“不知道?”
“对。”一开始的话说出去了,后面刀客也能坦然,“不是讲了吗?我们见到她们的时候,那店还在筹备呢。那会儿我俩也没想到,日后还会碰到你。否则的话,一定要多打探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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