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覃沉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人。
能撕出这么丑的纸人,又能让纸人活蹦乱跳的家伙,迄今为止,他只见过一个。
小人在徐覃的面前蹦跶了半天,见到这个人没什么反应,歪了歪头,跳到了徐覃的公文上,使出吃奶的劲, 把比它人还高的笔从徐覃的手上抢来。
出乎小人的意料,它抢笔的过程,比它想象中的轻易多了, 倒是让它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毛笔轻而易举地就离开了徐覃的手。
小人憨憨地把毛笔放到一旁,然后又跑到徐覃面前, 又蹦又跳, 挥舞手臂。
徐覃继续沉默地看着它。
怎么回事, 莫非明昭太久没有看到他, 忘记这小人是他的术法了吗?
小人再次歪了歪头。
唉,怪他,他怎么就忘记给小人画一张嘴了呢?
只是,明昭看起来,怎么比以前呆了许多啊……
小人不再跳动了,微微弯腰,开始蓄力,然后——
一蹦三尺高。
它蹦到了徐覃的手上。
小人一只手拉着徐覃的袖子,一只手指向外面的方向。
然后就跳了下去,跑到门外,冲徐覃挥手。
在小人跳下去的时候,徐覃下意识地伸手想将它抓住,但他的速度,当然不能和小人相比。
小人在地上又蹦又跳。
奇怪奇怪,明昭怎么总是呆呆地坐在那里?
莫非这么多年不见,明昭的反应能力,已经下降到如此地步了吗?
怎会!明明他离开前明昭还正青春年少,如今虽多年过去,但明昭也不过才二十九罢了,不到而立,风华正茂……
唉,没想到,转眼间,明昭都快三十了……
真是光阴催人老啊……
林苏顿时又有一种吾家树苗已长成的感觉。
可三十岁,正是一个人最年富力强的时候,明昭为何却如此呆滞?
他定然是偷偷熬夜办公了!现代早就有医学研究表明,熬夜会让人的反应能力下降,还会提前衰老。
看来那么多年,明昭完全把他离开前的嘱咐当做了耳旁风……
林苏痛心疾首,好在,这是一个唯心主义的世界,有了他的帮助,明昭很快就会重拾活力的。
小人跑到门外,露出半个身子,冲徐覃疯狂挥手。
徐覃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他摸到了冰凉的刘海,密密麻麻,不露细缝。
他的整张脸,都在刘海之下,被遮盖得严严实实。
徐覃抿了抿唇,看到小人即将跳着离开,终于从书案前站了起来。
然后缓慢又僵硬地,一步一步,朝门外走去。
小人在前面蹦蹦跳跳,不时回过头,看徐覃是否有跟上,而徐覃,则在后面,像木偶一样,僵硬地跟着它走。
明明是一段很短的路,却硬生生被他走出了漫长的距离。
尚书省内,其他准备离开的官员们,正高高兴兴地收拾好公文,迫不及待地和同僚们朝门口走去。
下班,对每个时代的人们来说,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更何况他们的上司还是传闻中的“妖星”,看起来又如此阴恻恻,和他待在百米之内就会浑身发毛。
谁料他们刚出屋,腿顿时就软了,几乎要跪下去。
他们看到徐覃像僵尸一样,一步步朝大门走来,关节僵硬,像是刚从阴暗的地下爬出来一样,连泥都没有洗干净,身上似乎还散发着幽幽的阴气……
官吏们顿时又抖成了筛糠,不少人都直接瘫到了地上,眼泪被吓得流了出来。
“呜……”
怎会?明明这个时候,徐相还应该在屋里继续办公啊?
而且以往,除了朝会以外,徐相根本就不会离开那个阴暗密闭的房间,就像是一只知道工作的鬼魂一样,一直待在那里,不会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所以实际上,尚书省的官吏们很少会和徐覃有直接接触,就连公文都是官吏们搬到门口,然后又由徐覃自己搬进去的。
如果徐覃有什么指令,也是他在屋内,他们在屋外,隔着阴森紧闭的屋门,如此下达的。
故而,那个幽暗密闭、只有徐覃一个人办公的房间,也成为了尚书省的禁地,在尚书省官吏们的心里,是如同鬼屋一样的存在,阴森诡异,等闲人绝不敢前去。
可是现在,徐相居然从那个屋子里出来了!
更别提,他如今的动作姿态,还如此诡异。
宛如一只要爬到阳光下的恶鬼。
带给他们的冲击感和恐惧感,远胜以往。
吓得一路见到徐覃的人都僵在原地,化作了筛糠,脚步不能移动一步,只能不停地抖啊抖,抖下朵朵缠绵的泪花。
徐覃所到之处,万人俱避,瘫倒者无数,盈泪者千百。
他们只恨,为什么自己没有早走一步。
待到徐覃恶鬼一般的身影渐渐远去,他们还躺在地上,虚弱无力,泪流满面,半晌缓不过来。
小人在前面一蹦一跳,照旧被这些官吏们忽略。
不过它的心情却很好。
大门就在眼前了!
小人继续领着徐覃往前走,突然,它停了下来,转过身,再次歪了歪头。
原来是徐覃又停了下来,像根沉默的木头,杵在门前,一动不动。
奇怪,明昭怎么又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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