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语重心长道。
“天道不是不可更改,黄龙之灾确实可怕,但举城迁移并非易事,应慎重考虑。”
谢春山说的不错。
萧怀舟他也只是随便想想而已,无可奈何之下调剂调剂的想法。
想要那么多百姓全部都迁移走,抛下自己的屋舍不要,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总有百姓不愿意离开,况且现在刚刚经过春种,所有的种子全都下了地,百姓一年到头就指着每年的春耕来上交赋税,现在让他们抛下田地跑路,等于整整一年都没有任何的收入与粮食。
换做任何一个百姓,哪怕与自己的土地同生共死,都不会愿意背井离乡。
此法不可行。
如今之计唯一可行的办法应该是去查看堤坝。
其实大雍朝对于堤坝的建设一直都放在心上,而且数年来,黄河一直很平静。
即使今年大雨连绵不绝,可多年前也有过绵延不绝的大雨,却并没有冲毁堤坝。
所以今年之灾,似乎并不完全是天灾。
萧怀舟的意思也就是先去第一道堤坝所在的村落查看,看看到底是堤坝出的问题,还是有人在搞鬼。
有时候天灾虽然可怕,但人祸却更加可恶。
萧怀舟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问:“谢道君,你为何会被你师尊罚跪思过崖百年?”
他听谢春山的小师弟说,是与一场洪水有关。
如果说谢春山也曾经经历过一场洪水,是否会对此次即将到来的黄龙之灾有一点点预备呢。
萧怀舟其实本不愿意与谢春山同行。
为了避免再与谢春山产生一些纠葛。
可是,前世的萧怀舟并没有见过真正的黄龙之灾长什么模样,他所见到的无非就是奏折之上,寥寥的数十句话。
冲毁了多少亩田,死伤了多少百姓,又需要国库去填补多少银两。
这些灾害在萧怀舟面前只是一纸文书。
可若是谢春山曾直面过……
谢春山扭过头,盯着自己眼前的那个人。
语气平静。
“那年天灾,我想以一己之力对抗黄龙,逆天而行,才会被师父惩罚。”
萧怀舟大惊。
这根本不像谢春山会做出来的事情。
他也曾经有过意气风发,想要凭一己之力和天抗衡的时候吗?
萧怀舟默默垂了头。
怎的轮到他国破家亡的时候,谢春山却不动了呢。
真是讽刺。
原来那个人他不是不可以,而是愿不愿意的问题。
作者有话说:
萧怀舟:你们好像在玩一个很新的游戏。叠叠乐?你替我,我替他???
第41章
萧怀舟和谢春山到达钱塘镇的时候,路上大雨瓢泼,已经隐隐约约有要决堤的迹象。
只是官兵和民众们不停的守在大坝上面,穿着蓑衣的人来来往往,显得大坝上热闹非凡。
坐在马车上隔得老远,萧怀舟还能听见巡视的官兵在说:“目前堤坝没有缺口,只要不超过水位线,应当不会决堤。”
萧怀舟掀开车窗,漫不经心的往远处横贯在水面上的灰色大坝看过去。
那座大坝很高,修的十分宏伟壮丽。
看得出来,每一寸细节都是用了心了,并不是那种贪污受贿之后潦潦草草拿稻草田的大坝。
像这种真正可以拦住洪水的大坝,一般都是用青石砖一整块一整块堆砌上去的,远远的便可以数到外层青石砖的台阶。
这东西做不得假,一眼望过去,便可知全貌。
萧怀舟一颗悬着的心暂时放下来了,钱塘镇决堤看起来似乎与这座大坝没有关系。
难不成真的是那年的黄龙太过于肆虐,直接越过了这几百尺高的大坝,才会导致最后不可以挽回的损失吗?
萧怀舟仰头看了一下天空,那得是天上装雨水的盆子整个倾倒下来,才能有这么大的水吧。
一开始萧怀舟只是怀疑萧长翊在堤坝上动了什么手脚,毕竟太子在位期间有什么重大的天灾发生的话,大臣们很容易弹劾太子,说他德不配位。
目前看来堤坝并没有人动手脚,难不成决堤是有别的原因?
雨下的越发大了,地上的水几乎可以浅浅的没过马蹄。
谢春山吩咐马夫一声,暂时没有在堤坝处多做停留,而是直接驾马入了钱塘镇。
越要入夏季雨水就越发大,但天气还没有那边暖和,春寒犹在。
萧怀舟肩头上的伤口又忍不住隐隐的作痛。
这几日奔波于东夷族和巫族之间,谢春山也忙着跟在他的身后,已经许久没有替他调理身体。
萧怀舟忍不住有点怀念谢春山身上暖暖的感觉。
可这件事他又不好提。
提了多没面子。
待到马车行到钱塘镇之后,萧怀舟随随便便找了一家客栈。
他本就是微服出行,没有大张旗鼓。
毕竟要查萧长翊,就不能敲锣打鼓告诉对方,我现在来查你了。
甚至连离开东夷的日期,他都让东夷国主暂时不要通知大雍。
为的就是争取这三两天的时间差。
萧怀舟一群人回到屋子的时候,屋中水气弥漫。
起初,萧怀舟还以为是外面的雨太大了,烟雨蒙蒙的。
毕竟江南一旦开始下雨,整个镇子里都会笼罩上一层薄纱,走到哪儿都是云里雾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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