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将军轻笑了一声,“那你想谈什么,孩子?”
“您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以及,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眼前人袍袖被长风吹起,白袖鼓云,流风清隽,一如当年执剑天下的少年。王将军见故人英姿恍惚,天边残红中,老人目光定定的看了他两眼,才垂下眸道:“走吧,进门楼说吧。”
门楼内装潢更为破旧,除了中央石床和棋盘,其余位置都堆满了陈列的兵械长箭。王将军带着林祈云走到石床边,林祈云低头坐下时,发现棋盘和棋子也是残缺的。
“北域民生凋敝,地方远僻,”王将军道,“见谅。”
“……确实远僻,”林祈云挪开棋盒,“哪怕被劈成灰,您都不能从玄漱雪山飘到北域。”
“……”王将军沉叹气,“你倒是嘴不饶人。”
“所以两个人历劫,为何只有一个被劈成灰了?”林祈云道。
“孩子……”
王将军眼神黯淡下来,他拿起一颗棋子放上破损棋盘,清脆的碰盘声如泉水击石。
“在执祺者操控下,人死了也会复活……”他缓缓抬眼,“不是吗?”
林祈云一怔,骤然僵直。恶寒一点点从他脊背处爬上来,激得他在北域干燥浮热中手脚冰凉。
什么意思。
他也是重生的,也有系统吗?
可王闲眠他从小便认识,行为举止跟传统世家修士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远比其他人迂腐。那个躲在暗处的系统除了关联莲雾,还能叫这个世界的应死的原住民重生?
它到底想干什么。
见林祈云脸色忽而凝重,王将军执棋两色,陆续落子,摆起了棋盘。
“雷劫确实劈在了我身上,祈云。”王将军苍灰的瞳微阖,语气像讲故事般娓娓道来。
“但我复生了。”
*
那是他自己想都觉得难以置信的事。
当年灵霄修为如同将溢之水,所有人都等着他飞升,尤其是他少年意气的大徒弟。年少的林祈云特地修书十几封,说自己正御剑日夜兼程从蓬莱赶回,飞升护阵人非他不可。
十几封信把灵霄吓得灵魂出窍,特地在林祈云赶回之前,跑到了琅琊跟他喊救命。顽童般的鸿蒙一剑挂在琅琊的房梁上,跟他说:“别自伤了!王闲眠!让那小子做护阵的,玄漱百里都会被雷劫劈成灰!”
“你回绝那孩子不行吗?”王闲眠待人一向柔和又冷漠,说完此句便继续盯着自己刀痕遍布的手腕。
“不行!我怎么挡得住他!”鹤发童颜的灵霄否定道,“我当初不想收那阴沉沉的小子他都能逼我收了,我必须在他回来之前找到顶用的灵器……”
王闲眠忽而扫他一眼,笑着打断,“那我如何?”
灵霄一愣,“你确定吗?我此行飞升诘问天道,可能无回。”
王闲眠点头,“总比琅琊发现我死在房中体面。”
两人对视一会,灵霄叹了口气,抱臂道:“那你护好玄漱。”
他点了头。
天生厌世的人,作为世家标杆柔和了那么多年,早就累了,所以才会想跟着灵霄体面寻.死。不过他以为的死,是灵霄撑不过四十九道雷劫陨落,王闲眠从没想过——
天道会亲手按死灵霄。
那日雷劫漫天,滚雷银光瓢泼大雨一般落在玄漱雪山。王闲眠眼睁睁看着银月泛红,手下一抖,阵法便出了错,还没来得及改,坐立雪原的灵霄忽而红着眼起身,迎惊雷而上,怒斥问天。
他声音盖在防护阵内,在耳中如同震破天地。
“你、也、敢!”
王闲眠被剑光冲到差点维持不住护阵,他不知道灵霄在飞升中究竟看到了什么,以至于愤怒至此,挥剑间天崩地裂。
“凭什么!凭什么寂灭天地苍生!只为一人得道?!”
灵霄剑尊劈开巨雷,咬牙切齿,声音撕裂。
王闲眠大骇,下一刻,只见红月震动,旋即如瀑布般的亮白雷光从天顶压下来,像远古上神的一只巨手,要按死不知死活的蝼蚁。
那不是雷劫,那是鸿蒙一剑也劈不开的天灾,无数雷劫汇聚,所触之地寸寸湮灭。
灵霄身影如同尘沙,却依旧提剑而上。
他最后只看见满眼的白光,和血红的弦月,模糊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
“天道如此。”
然后他失去了意识。
朦朦胧胧里,王闲眠觉得自己应该死了,可是最后听见的声音又出现在他的耳朵里,连带着一块跟那时弦月般血红的板子。
“阵法错了……”那声音道,“不管你算不算故意,你等该死的时候再死吧。”
他说的随意又任性,过于生死予夺,令人惧怕。
王闲眠心神巨震的睁开眼睛,眼前全是围着他的琅琊长老。他脸色死败,想立刻把玄漱和天道说出口,当时的家主却一脸忧愁制止他道:“林祈云在迁怒琅琊。”
八个字,叫琅琊整个世家都难办。
“阵法残留错误太明显了。”琅琊家主愁的发丝都白了,“长老,无论您当时怎么想,您都做了那种事。现下清河和玄漱都在给压力,您叫琅琊可怎么办啊?”
王闲眠不知道。
他都怀疑玄漱雪山上的那是一场梦。
“是天道……”他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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