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修的知觉敏锐，特别是他这个程度的剑修。早在有人前来时，他便察觉到了气息，感受到触碰，他轻轻眯开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朝萧宴池慵懒的笑：“回来啦？”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萧宴池喉结滚动，眸光黯淡的盯着他。
“都槐序四月了……”眼前人打了个哈欠，把硌人的微命剑推远了些，“桃花还不败，别是你在耗费多余的灵力留存吧？”
“……不喜欢吗，师兄。”萧宴池无声错开眼神，将围炉边的小火扫灭。
林祈云撑起身看他，头发被他随意绑成一束，垂落在肩头。
他并没有穿日常便于行动的劲装，反而穿了清河人一贯喜欢的白衣金袍，宽衣大袖，腰侧挂着流苏绳，行动间玉石晃荡，击水成音，像个贵气不羁的俊俏公子。
“萧宴池，”俊俏公子清声道，“你想亲我。”
“……”
相牵的手被放开，林祈云转而握住他手腕，皮肤相触的地方都在发烫。分明没有做任何勾人的动作，连话音都是一带而过，潇洒清透，林祈云只是笑意慵懒的看着他。
这就够了。
溃不成军，情难自持的只会是萧宴池。他暗红的眼瞳中浪潮迭起，却不敢逾越雷池，定定站在原地，任林祈云直起身，揽上他的肩。
玉石相击声再度响起，萧宴池终于发现了，那不是林祈云腰间玉珏的声响，而是他雪白足间两个白玉脚铐的声音。
“师兄，”萧宴池哑声道，“你足间……”
“不喜欢吗？”林祈云看着他问。
“……我帮你……”
“又何必呢？萧宴池。”
林祈云淡笑着打断他，尾音暧昧起来，“你装的乖巧又仁善，不是时刻都曾在暗处想，把我锁在玄漱的桃花林，关在白玉宫吗？”
“六年，从动心一刻便在想。”林祈云歪头，花瓣落在肩上，“作为废物时在想，成为天才时在想，拥有仙家地域时，你依然在想……这么多年，就成功过一次，把我关进十八狱两天……像个玩笑。”
“……”萧宴池终于转眼看他。
“你害怕自己不乖巧，不讨师兄喜欢，害怕自己心思龌龊，让师兄厌恶。”林祈云头靠在他脖颈边，“其实没必要啊，萧宴池。你的师兄养你长大……你明白吗？”
“他在情感上优柔寡断，对你尤是。”
温热的吐息扫在脖颈，如同菟丝花般缠上萧宴池理智，“你看你祸乱天下，万人愤恨，只有他会信你别有原因。”
“你是他天命之人，他养你长大就失去了对你心狠的机会……步步紧逼他如何，强迫他如何，困他锁他又如何。他狠不下心，就只能任你索取……”
“无度索取。”
萧宴池眸中霎时血红一闪，抓住他手腕，把眼前人摁在石床之上！
花瓣被两人衣摆扫起，灼约花色里，萧宴池冷漠寸寸破裂，双瞳猩红，泛着危险气息。
“闭嘴。”他沉声警告道。
“你杀了我也没用，”眼前人微仰下巴，眉梢眼角都迷离着醉人的粉色，“萧宴池，这就是你的欲望和梦魇。”
萧宴池扣住他双腕，抬手试图以灵力强行破境。长风在他掌心汇聚，狂涌着撕碎周身一切花树玉宫！
“但你为何不敢？”林祈云的脸孔也随之缓慢散成沙尘，声音逐渐疯狂，“你不敢。因为你太清楚了，他会心软的人不止你一个！”
萧宴池神色彻底凶戾起来，他五指捏紧，手中握着的腕骨碎裂作响！
“他有那么多朋友交心赴命！只要他发觉你真的不干净，他立刻就会离开你！”
“我叫你……闭嘴！”
萧宴池猩红眼瞳闪着诡谲的亮光，盛怒下幻影终于被灵力彻底撕碎！他狂肆笑着，最后消散一刻，用林祈云的脸露出最嫌恶的眼神，淬毒般吐出两字。
“立、刻。”
整个幻境承受不住萧宴池的灵力切割，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如同碎裂的玻璃般，千万片沾染着玄漱山花色的碎片落下，消成流光，周身重新回到死寂的漆黑。
萧宴池胸膛起伏着，他眼瞳中恐怖的暗红翻滚，静立在空间内，五指紧攥。
“他一直想离开你。”
“把他抓起来。”
“把他关起来。”
“这样他就永远是你的。”
重叠的声音忽近忽远，伴随着心跳一直响在萧宴池脑海里，如同引诱般，声声勾着他的思绪。萧宴池舔了舔嘴唇，睁眼闭眼都是被困在桃花林里的林祈云，柔顺可欺，慵懒随意，脚上的玉铐叮咚作响。
——那是他的林祈云。
是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欲.念。
那个林祈云羽翼折断，会终日同他翻云覆雨，巫山沉沦。
会永远选择他，无论是多年前玄漱山站在云端宫门外的掌门，还是重生后乞丐般的少年。
多好。
萧宴池沉吐了口气，他忽而抓上自己额发，短促笑了声。
随即浑身所有灵气都在脚下爆出，灵气激荡下漆黑的空间不甘心的溶解。萧宴池敛着眸，从衣摆捡了一片桃花瓣，紧紧的捏在手心。
*
“醒了吗？”
“魔气已收，大概一会就醒了。”
医师收回放在萧宴池额心的两指，抬眼看林祈云，“虽说北域也有莫名被魔气缠上的修士，但被缠的这般紧的，还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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