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嘲似的笑了一下,一双发红的眼睛掩藏在黑暗中,须臾,他的声音轻得仿佛幻觉。
“你赢了,你放过他吧。”
“你想要我怎么做?”
嗡——嗡——嗡——
塞在运动裤兜里的手机适时的震动起来。
岑青掏出手机,幽幽亮起的屏幕上面是一串号码。
没有保存过的号码,但是对于岑青来说一点也不陌生。
当时在甜品店虽然只扫了一眼,但岑青的记忆却让他记住了那十一位数字。
当然,即使他没有这几乎过目不忘的本事记住这个号码,这时候会打来的,也只有他了。
岑青冷静的点了接通。
听筒中一开始响过的是一串很细微的电流声。
紧接着贺隶的声音响了起来。
“下楼。”
他只给了两个字。
岑青现在无心深究贺隶在这件事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是同谋亦或是不得已的帮凶还是受害者。
他现在只想着,至少不能连累自己唯一的朋友。
“我一个人弄不动,你或者你叫人上楼来帮我。”岑青毫不客气的说。
五分钟后,一个保镖模样的人上来了。
是的。
毫无阻碍的上来了。
刚才的鬼打墙果然解除了。
岑青垂眼遮住眼底的冷嘲,在保镖背起黄鑫并询问他要不要叫人来背他的时候摇头拒绝了。
他慢慢站起身,手扶着墙壁跟在了背着黄鑫的保镖身后。
楼下的单元门口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车子。
保镖原来也是司机,他却把黄鑫安放在副驾驶。
后座处的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了男人那张英俊却难掩苍白阴郁的脸。
或许是黑夜里摘下了面具,也或许是觉得在自己面前不用再掩饰。
贺隶的气色比上次见更差些,整张脸毫无血色,眼下淡淡的青色和眼睛里的血丝让他看上去就像个日日夜夜无法安睡的痨病鬼,浑身阴郁的气质藏都藏不住。
“上来。”
他见岑青只看着自己却不动作,于是开口。
看得出来岑青并不想和他并排坐在后面。
贺隶疲倦的笑了一下,“你的朋友烧得好像很厉害,你确定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吗?”
岑青妥协上车,车门一关,轰鸣着呼啸而出。
深夜的路况很畅通,不一会他们就到达了医院。
直接到的黄鑫舅舅的医院,甚至黄鑫的舅舅本人和医护人员已经等在了门口,黄鑫被司机从车上背下来之后第一时间就被医生的担架车接了过去。
黄鑫的舅舅顾不得多言,朝贺隶点了点头,又复杂的看了一眼岑青,紧接着转身跟着推车的医生一起进了医院。
岑青抬脚想跟上去,但被贺隶拽住了手腕。
“让我看到他醒。”岑青偏头,冷冷的注视着贺隶。
然而贺隶并不松手。
“能把他送过来已经是极限了。”
贺隶的脸上是岑青分辨不出真假的苦涩,“我第一次见他对谁妥协。”
岑青听到贺隶说,“他果然非常喜欢你。”
这简直是莫大的讽刺。
岑青却没有心情和他辩驳。
“跟我上车吧。”
此后两人再没谁开过口,车内气氛凝滞得几乎结冰。
但贺隶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轻描淡写或冷漠。
他在透过车窗倒影,观察坐在身旁的少年。
少年坐得很直,双手抱胸尽量靠着车门那边,微微闭着眼。
这是一个拒绝交流的防备姿态。
他看起来实在太消瘦了,许是出门太急,身上就一件单薄的短袖,刚才从车上看他下楼时就能透过短袖衫看到他在单薄布料下支棱着的肩胛骨。
现在坐在身旁,锁骨和露在短袖外面的手肘,腕骨也是略显尖锐的清晰。
瘦成这个样子,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
贺隶却能想起少年看向自己时的眼神。
冰冷而又倔强的。
是不甘屈服,也不会屈服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贺隶眸光沉沉,里面翻涌着许多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的情绪。
直到少年冰冷不耐的嗓音响起。
“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贺隶倏然回神,才发觉少年已经睁开了眼睛,充满冷漠的看着他。
或许……还夹杂着一丝厌恶。
但是贺隶破天荒的没有感到恼怒。
他对这个少年,似乎总是格外“包容”,这其中有多少是受到阿唳的影响,又有多少是他自己本人内心对少年的真实情绪,他已经分辨不出。
甚至于刚才有那么瞬间,他看着少年青隽又冷淡的侧脸,心跳怦然不止……
那又是属于谁的心动呢?
贺隶满是自嘲的挑了挑唇。
他最近很奇怪,总是会时常产生这种区分。
但其实……
他和阿唳,不是从来没有分开过么?
男人很懂得怎样掩饰真实情绪,看向少年的表情毫无破绽。
“你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里吗?”
岑青毫无波澜的回视他,“问不问有什么区别?”
似是对自己的未来已经毫不关心,完全认命一般。
贺隶叹口气,“不要浑身带刺好吗?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只是带你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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