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子在宫中无端遇险,军中将士愤慨不已,嚷着要朝廷给个说法。
朝臣揣度不出皇帝的态度,故而只表达哀思,并未真正现身吊唁。毕竟是南荣王府,此刻与皇帝的矛盾达到顶峰,谁都不愿出头做那只惊动波澜的鸟。
“是啊,竟敢冒充四公子。”
“他们真当我们王府没人了?!”
“让我出去教训教训那等狂妄之徒!”
帐中寂静了一瞬,随后爆发出滚水入油锅般,水花飞溅,油星崩裂的沸腾。
南荣军已经算是副将以上,武将善文颇多的军营了,每月也会组织学堂先生,入营教军士们写字念诗。
但到底过得糙,叽里咕噜骂人的话,成串地脱口往出蹦,脏的不脏的,分外羞辱人。
污言秽语听得南荣栩直皱眉,从前父亲便提醒过,这群人的言行要约束,约束了好几年,也就现在这成效。
回城修整,一个个文绉绉地含梅弄墨,跨出那道城门,便如脱缰的野马,脏话连篇不成体统。
当然,要这些原本便是乡野村夫的人改正,大抵是掰不回来的。
“好生热闹。”
少年掀起厚重的防风帘,从外探头进来,东张西望:“我没错过什么热闹吧。”
油锅陡然冷却了。
“……”
“……”
“……四四四四,四公子诈尸了!???”佩戴短刀的武将最先反应过来,脸色被吓得惨白,说话声音都劈了叉。
他身边的同僚倒是嫌弃地推了他一把,“好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起开,重死了!”
席飞鸿像是明白了什么,快步上前挡在遂钰面前,身形高大,完全遮住了遂钰。
遂钰仰头,听到席飞鸿虽面露诧异,却仍反应飞快地低声说:“快回去!”
“现在赶我回去,还能回得去吗。”遂钰略一偏头,将目光落在诸将身上,最后缓缓移至南荣栩那里,瞧席飞鸿的反应,大抵也被诈死蒙在鼓里。
按理说,挟持皇帝乃剑走偏锋,不该将战线拖得这么长。
遂钰直言:“大哥,是出了别的岔子吗。”
南荣栩同窦岫对视,窦岫心领神会,朗声道:“诸位将军议事大半日,想必精神已是辛苦,还请移步偏帐,吃些茶果点心放松些许。”
话罢,窦岫先一步出帐,屏退四周军士,只留世子贴身信得过的亲卫把守。
人走帐空,遂钰率先开口:“这些人,都是兄长信得过的人吗。”
南荣栩:“主将级别可信,都是家臣,至于刚升上来的,现下无人可用,倒还算顺手。”
遂钰:“那便是不能用。”
或许二三人可保密,却无法使所有人闭嘴,遂钰轻声:“除自己之外,期待他人拥有同样的品质,倒不如直接将他们软禁起来,叫所有人彻底闭嘴,不是吗。”
南荣栩欲言又止。
遂钰走后,父王找他彻夜长谈,叫他勿试着改变遂钰,就像老二老三,不也性格各异。
既然潮景帝已经将遂钰教成了这个样子,倒不如顺其自然,免得遂钰好不容易回家,又觉得自己难以融入。
南荣栩只好道:“父王将照看世子妃的任务交给你,怎能独自回京。”
“我有玉玺。”
遂钰说。
即便已经熟悉遂钰行事,在听到遂钰身怀传国玉玺之时,南荣栩仍倒吸口凉气,看着遂钰解开绑在背上的包袱。
一小袋银子,几张银票,以及——
简单用纯色绸布包裹的玉玺。
遂钰用掌心托住玉玺,另外那只手自觉护住残缺,以免南荣栩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气得晕过去。
皇帝将玉玺交给遂钰保管,这是南荣栩万万想不到的。
可又有种诡异的融洽。
按照萧韫的逻辑,必定交给身边心腹,遂钰是御前行走,皇帝近臣,自然为第一人选。
遂钰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呼来喝去称皇帝大名,也不见皇帝恼怒,可见皇帝信任遂钰,肯推心置腹。
但遂钰并非只是遂钰,前头还缀着南荣一姓。
南荣栩脸皮抖了抖,头次觉得皇帝昏庸,至少此举大大跌破他的想象范畴。
就这么喜欢吗,南荣栩心中如此想,也便问出口了。
“就这么喜欢吗。”
遂钰挠挠头,没听懂:“大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
此言失礼,南荣栩略定心神,开口道:“玉玺之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遂钰将萧韫信中所言一五一十交待,其中有南荣栩知道的,也有不太清楚的。
萧韫允准南荣王府协助调查督军官一事,却并未在南荣栩面前提及整饬将军府。
“想来是皇帝同父王的计划。”南荣栩沉吟道:“怪不得允准你离京,却要假死。”
南荣遂钰是皇帝心腹,又是王府的人,徐仲辛必然将部分注意力放在遂钰身上,时刻提防他有所动作。
所以南荣遂钰得“必死无疑”。
成为质子的人,没几个能完好无损地回到故乡,遂钰能有如今的职务,除去那些皮相骨相,醉生梦死的黑夜白天,倒算得上结局明朗。
遂钰对萧韫有感情,倒叫南荣栩也看不清,小弟在大都究竟度日如年,还是乐在其中。
有痛苦,亦有欢乐,皇帝的纵容做不得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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