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卫芜僮苍白的脸,沈寐几乎是跪着,将卫芜僮一只手握在掌心。
就这么贴着卫芜僮的手背,沈寐喃喃自语道:“太医院的人救不了你,还说你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呢?卫芜僮,你怎么可能会死?朕不相信……”
忽然,沈寐握紧了卫芜僮的手,他阴鸷地转过目光,“卫芜僮,你不是恨朕吗?如今为何要躺在这里?卫芜僮,你起来,你起来啊!”
沈寐握着卫芜僮的手往外拽,眼底疯狂,却又藏着一丝期待,可无论他怎么拽,他的手,他浑身的力气仿佛都不受控制般,让他连拖动卫芜僮这样的举动都做不到。
最终,沈寐松开了卫芜僮的手,无力地靠在床榻旁。
沈寐的胸口剧烈起伏,似是花光了所有的力气。
过了一会,沈寐意识到什么,慌张地转过身,哆哆嗦嗦地去触碰卫芜僮的脸颊,“朕不该凶你的……”
沈寐笑了起来,却又像哭,“卫芜僮,你是不是害怕朕?别怕,朕不会凶你了,朕适才说错了,是朕不对……朕答应你,只要你醒过来,朕会认真考虑你的话,你听见了吗?”
沈寐后来又说了许多,前言不搭后语的。
若是卫芜僮还能听见,换作从前的卫芜僮,应当是欣喜的吧。
可如今这些话,再也得不到回应了。
到最后,沈寐说累了,贴着床榻旁瘫坐下去。
他紧握着卫芜僮垂在床榻旁的手,一遍遍念着卫芜僮的名字。
话音在寝殿内循环往复。
像个疯子。
殿外又下起了大雪。
深冬第四日,卫芜僮身躯冰凉地躺在寝殿内。
冬日寒凉,卫芜僮的身躯却比雪还要冷。
冷得沈寐打了个寒颤。
沈寐紧张地转过身,眼中的卫芜僮面色惨白,再也不复往昔光彩。
沈寐盯着卫芜僮看了一会,颤抖地伸出手,拉过锦被盖住卫芜僮,试图用锦被将卫芜僮的身躯温暖起来。
可惜毫无效用。
沈寐不死心,俯身拥着卫芜僮,连同锦被一道拥在怀里。
仍旧毫无效用。
沈寐怔愣了片刻,翻身下床,便要唤人拿新的被子来。
动作间,锦被蹭开一角,露出卫芜僮一截手臂。
原本白皙的肌肤此刻再无光泽可言,手臂外侧甚至还浮现出斑斑点点,如同瘀伤一般。
那些痕迹愈发扩大,刺眼。
沈寐动作一滞,扯过锦被将卫芜僮那截手臂遮住了。
隔着锦被,沈寐触及一片僵硬。
沈寐慌了,握着卫芜僮的手便往锦被里塞,可无论沈寐用什么方法,卫芜僮的手始终僵硬地维持先前的姿势。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沈寐。
卫家小公子死了。
都道瑞雪兆丰年,可这场瑞雪,卫芜僮没能熬过去。
春日之前,深冬之始。
卫芜僮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啊!”沈寐再也不能忽视眼前所见,再也无法欺骗自己,甚至连不愿意相信都成了奢望。
寝殿内什么都有,可沈寐,却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他开始不自觉地捶打着床榻,动作疯狂又粗暴,仿佛这样,卫芜僮便还能醒过来。
兴许是捶打的动作太过,床榻晃动间不知触及了什么,不远处传来“噗通”的一声。
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那声音太过清晰,在偌大的寝殿内回荡。
沈寐走了过去。
眼中映入一个小木盒。
木盒上有一把锁,锁是开着的,或许是谁动了这个木盒,但忘记上锁了,又或者,锁与不锁都无甚意义,索性便任由锁开着了。
沈寐将木盒捡起来,那锁挂着似掉非掉,轻轻一晃,木盒便开了。
木盒中放着一封信,鼓鼓囊囊的。
信封上书写明显,是一封家书。
是卫芜僮,曾经想要送去卫府的家书。
沈寐记得这封家书。
那是卫芜僮入宫第二日,沈寐堪堪结束早朝,便听得宫人报信,说是卫芜僮寝殿当值的钱公公想要出宫采买。
原本出宫采买这种事,是不必上报沈寐的,只是卫芜僮有些不同,前一晚,沈寐方才下了口谕,带着些禁令的意味。
宫人们都是会看眼色的,自然将钱公公出宫采买一事自行上报了。
沈寐那时不知为何,一听见卫芜僮的事,心中便无由来地暴躁,当即便下令将钱公公拦截了。
一问,才知道出宫采买是假,送家书才是真。
皇帝的口谕既出,无法收回,卫芜僮分明听得真真切切,仍要阳奉阴违。
昨夜卫芜僮泪水朦胧,哭喊着畏惧的场景犹在眼前,而今,又添了一封家书。
那位卫家小公子,便这么不愿意待在宫中?
宁可说服当值太监往卫府送家书诉苦,也不愿意乖乖听话,遵从沈寐的旨意么?
彼时沈寐怒从心中起,他甚至不曾派人去瞧一瞧那家书的内容,便给钱公公定了罪。
谎报出宫,违逆圣上,判处五马分尸之刑。
刑罚已尽,圣旨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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