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宋塔司, 笑眯眯扬了扬手：“那开学后学校再见？”
“嗯。”
宋塔司随意的应了一声, 干脆利落的走出房间，很快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看着那个背影，陆文熙忍不住嘀咕道。
——当然要走快一点, 这么无聊的地方, 继续浪费时间待在这里, 得多蠢的人才会干得出来？还不如跟笨蛋在家里看电视来的有趣呢。
公交车上的宋塔司如是想着, 忽然愣了一下, 随即自嘲的笑起来。
真是够了。
他想。
这种时候干嘛还要去想那个笨蛋？不对！你还有脸说人家笨蛋？被你认为是笨蛋的家伙现在都有新朋友了, 你倒好，费了半天劲，跟一大堆自以为是的脑残们待一块儿这么久，结果连一个像样的新朋友都没找着，其实最笨的人是你好不好？
暗骂自己是个笨蛋的家伙不由转过头, 看着黑夜背景下的车窗外, 正下着淅淅沥沥小雨的街道。
那街道被雨浇了好几遍, 现在湿漉漉的，就像某人此刻的心情，糟糕透了。
半个多小时后，沙发上半睡半醒的程乾听见动静，几乎立刻从不踏实的迷梦中惊醒过来，睁开眼睛，撑着沙发，循声望去。
借着客厅留着的小台灯，程乾看见了正在关门的人。
是宋塔司。
“……怎么睡在这里？”
走了几步，宋塔司才注意到沙发上还有个人。
刚才大概是因为程乾蜷缩在沙发里，又刚好躲在了那处小小的阴影里，所以才没有让他在第一时间看到程乾。
问出口，宋塔司又觉得失言了。他现在不应该问这种问题，毕竟，自己对程乾来说，只不过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普通朋友而已。
问这种问题，过了。
“没事，不用回答。你想睡哪里就睡哪里，你的自由。”
想着，宋塔司补了一句，径直朝自己房间走去。
这句话让程乾的心脏猛地痛了一下。
看样子，宋塔司还在生自己的气。
“宋塔司——”
程乾下意识喊道。
宋塔司停在刚打开灯的卧室门口，转身看程乾，没说话。那表情是在等程乾说。
看见那张熟悉的却平静的过分的脸，程乾找了一天一夜的理由一下子堵在那里，说不出口。
对啊，只是理由，都不是真的原因，宋塔司那么聪明，肯定一听就都听出来了，怎么办？这次撒谎过不了关了，难道要说实话？
说出那个——如果真说出来好像更伤人的实话？
在宋塔司卧室灯光照耀下，这时，程乾才看见宋塔司脖子上围着一条新围巾。
那是一条很衬宋塔司的围巾，纯黑色，围的整齐又漂亮，看起来很温暖的样子。
程乾记得宋塔司有两条围巾，都是从“垃圾街”带出来的，但都不是眼前这个颜色。
所以，这是一条新的。
那——是宋塔司白天出门时买的吗？
嗯，选的真好，比旧的那两条好看不知道多少倍。
觉察到程乾的目光，宋塔司不用低头就知道程乾在看什么，几乎是下意识，宋塔司淡淡的说：
“好看吗？朋友送我的。”
程乾愕然，窝在沙发上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住。
还好他内里是个成年的灵魂，反应迅速，虽然心里隐约不舒服，但在脸上已先一步挤出了笑容，带着笑意说：
“嗯，很好看。你朋友眼光很好。”
“我也这么觉得。”
宋塔司假笑着说。
“对了，还有事吗？没事我要睡觉了。今天好累。”宋塔司说。
程乾摇了摇头。
“我没事了。晚安。”
他轻声的说着，就像从前每一次他跟宋塔司道晚安一样。
宋塔司走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客厅里再次安静下来，默了会儿，程乾才收回目光，低下头看了一眼刚才一直放在沙发上的，本来打算补送给宋塔司的新年礼物。
那是他下午的时候去商店里买的钢笔。虽然有让店员包装过，但可能体积太小，灯光又太暗，所以从始至终未被宋塔司察觉到沙发上还有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东西。
“抱歉，你也送不出去了。”
程乾不好意思的对钢笔说着。顿了顿，才将笔拿上，默默走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
……
“你有没有感觉最近程乾变奇怪了？”
二十几天之后，新年终于过去了，大学城的大学也纷纷正式开学，第一周的周五，大家放学回家过周末，走在一起的艾奇这样问宋塔司。
“哪里奇怪？”
宋塔司漫不经心问道。
不就是不怎么在家待着了，总是和那个“新朋友”一起出门做不知道什么事，又很晚才回来，不管新年放假时还是开学后不上课的那些空闲时间里，都很难看到程乾……也就这样而已，有什么奇怪？
有了新朋友，想跟新朋友待在一块，做点有意思的事，这有什么奇怪？
只不过就是不想继续跟曾经的朋友待一起浪费时间而已，能有什么奇怪？
宋塔司对此非常理解，并且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因为他曾经有过和这段时间的程乾一样的感受，就是在他认定程乾是他最好朋友的那段时间，他产生过类似现在的程乾差不多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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