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哪个找事的捏老子!”
酒鬼痛嚎一声,猛地转过脸来,脸上皮肤青紫,眼珠浑白,嘴唇毫无血色,干裂得像刚从冰窖拿出来解冻的标本。
他用那双‘眼睛’紧紧盯着身後的高大青年。
‘找事的’比他高出两个头,身型挺拔,垂下来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不对,他就是在看死人。
“你……”酒鬼身上的鬼炁都在‘找事的’静默的目光中收敛不少。
“你谁啊!”
‘找事的’神色冷漠,半边脸在月光照应下如银霜覆雪。
他没有说话,而是将左手从身侧抬起,露出指尖夹着的一张符纸。
‘哧’地一声,符纸自燃,但纸面却没有任何损伤,捏着符纸的手指被映得骨节分明,火烫得离它五六寸的酒鬼鬼哭狼嚎,但那捏符的指节却能在火中安然待着。
在酒鬼的乱挣乱嚎中,段清右手往前一推,掐着酒鬼的脖子把他按在了墙上,墙体如蛛丝皲裂。
然後段清把左手的火符猛地印在了酒鬼胸口。
“啊啊啊啊――”
酒鬼五官爆凸,嘴角仿佛开裂般张得极大,厉声嘶吼着被符火灼烧。
段清面无表情地摁着他,眼底映着月光和火。
谢扶云在他身後的墙上靠着,过了片刻才想起什么,从灵储袋里翻啊翻,拿出一瓶……
一瓶空的农夫山泉。
段清撇眸看见那玩意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兄长?”他嗓音带了点疑惑。
谢扶云垂眸示意:“愣着干什么,收鬼啊,师兄可是教过你用各种各样的器具收纳厉鬼,忘了吗?”
段清:“……”
段清接过了农夫山泉。
……
将酒鬼收服之後,谢扶云敲响了面前的房门,看到了一对躲在门後抱团发抖的母女。
第五层走廊尽头的住户是一对夫妻和他们正在上小学的女儿,丈夫平常脾气还行,但总有应酬,一喝就停不下来,每次酗酒回家对他们母女都是动辄打骂。
最後一次,女儿小腿被父亲打至骨折,只能退学在家休养,母亲忍无可忍,在又一次丈夫酒醉被他打完之後,她趁丈夫熟睡,将他托到了小区花园的草丛里,让他光着头脚在寒冬腊月里冻了一晚上,等第二天居民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断气四个小时了,而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这男人是下班的时候找不着家,幕天席地一睡,就这么睡没了的。
谢扶云和段清临走前,那女人以为他们会报警,举起不知从哪掏出来的匕首,威胁他们不准出去。
空气中响起一声轻叹,女人握着匕首的手颤抖着,脑子里的绝望和迷茫仿佛被这声叹息叹走了一大半。
“人呢,业福相依。”
谢扶云自言自语般说完这句,在小女孩面前矮身,摸了摸她的脑袋:“保护好妈妈,晚上要多陪她睡觉,知道吗?”
小女孩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谢扶云和段清转身离开,满脸憔悴的女人跌坐在地,捂着脸无声哭了起来。
……
楼梯间里,段清跟在谢扶云身後,安静走了两阶,却突然停下。
谢扶云几乎在下一秒也跟着停下,他没有转头,而是轻声问他:“怎么了?”
“兄长,你曾教过我,不尤人应当避道。”段清淡声道。
“嗯。”
“凡人命数不能随意插手。”
“对。”
“逆天改命道破天机都必遭反噬。”
谢扶云笑了:“是。”
良久,段清才近乎咬着牙问:“刚才又是为什么?”
谢扶云沉默了一下才道:“我既没有告诉她,她妈妈会死,也没有告诉她,她妈妈会在睡觉的时候自杀,你担心什么?”
段清默然不语。
谢扶云就又问了一遍:“师弟,你担心什么?”
还能担心什么。
一朝蛇咬。
十年井绳。
还能担心什么……
“兄长……”
“师弟。”谢扶云笑着,语调和刚才无异,“你担心什么?”
段清猛地止语,他体内已经有两片金身碎片,记忆恢复了不少,这一瞬间一股诡异的心觉便因过往经验涌了上来。
段清抬头看向身前之人的背影。
楼梯拐角处也有一扇窗户,斜照进来的月光很亮,但余光里,墙壁上仅有他一人抬首而望的影子。
段清目光骤冷。
他盯着这人的後脑勺,淡声道:“兄长,我有话对你说。”
“师弟。”谢扶云回道,“你担心什么?”
段清轻轻垂眸,眸色深如月冥:“兄长……”
“师弟,你担心什么?”
段清唇角轻勾,微微颤声道:“我心悦你。”
“师弟,你担心什么?”
段清闭了闭眼。
片刻後,楼梯间猛地起了烈火。
……
十三层――
谢扶云关上楼梯间的门,不顾里面那个突然多出来的‘段清’多么痛苦挣扎,他淡然看了眼楼层号,然後径直转身,随便选了个方向沿着走廊而去。
他走了很久,耳边只有自己的脚步声。
本来每层只有六户的楼型仿佛变成了无尽走廊。
他无聊地走了好一会儿,中途停下来看了看那些空屋子,最後靠在墙边坐了下来,闭目慢慢等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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