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得江楼弃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眼睛里隐隐闪着怒意。
但他终于没有发作,很快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样子,不厌其烦又问了一遍:“褚知行,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
他总感觉自己这个领导当的太失败了,有史以来最失败的,一丁点威严都没有。
“江楼弃。”
谢九尘忽然意料之外地唤了他一声,温润清澈的嗓音听起来沉和平静,轻轻荡漾在耳畔,像涓涓细流途径过百川。
“诶,在呢!叫男朋友什么事呀?”
江楼弃一秒变脸,乖乖收起刚才训斥褚知行的恶狼獠牙,像一只性情温顺的小绵羊般靠在他身侧。
闻言,谢九尘无言以对了一会,看向他的眼中染上一丝可有可无的笑意,语气委婉地说道:“其实你没必要那么生气……”
因为一路上絮絮叨叨的简直太吵了!
明明不是在跟自己讲话,出于本能,褚知行还是不免转头看了这人一眼,那张晦暗无光的俊脸上显得有些复杂迷惑。
男人的第六感告诉自己,面前这个叫谢九尘,而且来历不明的人肯定不简单,绝对没有看起来那般人畜无害。
“就是就是,我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江楼弃自然是不知道谢九尘想法的,心里瞬间感动成一片,就差眼泪没流了。
虽然谢九尘平时对自己冷冷冰冰,避而远之,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关心他的!
想到这里,他暗自偷乐,说话间的尾音拉长,用懒散的声调似笑非笑,“我家九尘的声音真好听,你再叫一次嘛~”
那话听得周嘉翊全身一激灵,鸡皮疙瘩蹭蹭乱掉,这还是他霸气狂傲的江哥吗?疯了疯了,简直肉麻死了!
谢九尘推了下他不断靠过来的肩膀,双瞳漆黑如夜,似古井无波,“正常一点。”
“哪不正常了嘛……我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比平时还正常!”江楼弃又重新靠近,无视了他衡量出来的距离。
江哥,你什么时候正常过了?
周嘉翊嗤之以鼻,不过这句心里话就算是给他一万个胆子都不敢说出来的。
几人顺着林口前面唯一的光亮走出了坟地,不知不觉就来到纸人村的祠堂。
人去屋空,不远处歪七扭八的房屋破烂不堪,再无炊烟升起。
供奉祖宗十八代的祠堂也已经被风吹雨打、无情摧残,砖从黄色变成了黑色,那瓦片的菱角边早已磨损了,烂的不成样子。
可就是这样幽黑死寂的地方,在祠堂的前面居然还搭建着一座特别矮小的戏台!
锣鼓喧天,帷幕拉起,戏台声高。
远远地望过去,那戏台上的花旦正咿咿呀呀地唱着戏腔,而戏台的光线有些昏暗,像是早年间那种灯泡发出来的光。
周嘉翊极目远眺,一向爱凑热闹的心栓都栓不住,“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看啊,干嘛不看?”
说完,江楼弃拉着旁边的谢九尘一个劲往前面走,歪过头神秘一笑,“走,我们看鬼唱戏去。”
谢九尘被他环住的手臂怎么甩都甩不掉,只好出声提醒:“那个……你别拉我,我自己可以走。”
“好好好,我不拉。”江楼弃双手半举着放开他,唯恐对方生气。
戏台下面明明人头攒动,坐了满满登登的人,可周围的气氛却安静到了极点,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听曲的观众们挺直地坐在板凳上,长长的裤脚拖到了地面。
路过的冷风幽幽一吹,后排几个“人”的裤子窸窣抖动,本应该有两条腿的地方却是空空荡荡的……
周嘉翊裹紧了外套,被冻得耸肩缩颈,冷不防将视线投过去,暗暗叫骂:哇靠,做鬼居然连脚腕都没有,果然还是我幸福!
从后面放眼望去黑乎乎一大片,若隐若现,连刚才流通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几人离观众席有两三米的距离,因为站立的缘故,正好能看见唱腔的戏子。
台上的花旦簪粉胭淡,烈焰红唇,青衣水袖翩翩起,颦眉淡淡兰花指。
下一秒,只见那张粉黛红妆的脸庞缓缓流淌着两行鲜血,双眸溢满了悲凉。
她的半张脸忽然露出了枯黄色的骨头,眼窝凹陷,像是皲裂的老树皮一样,牙齿间还耷拉着一丝干皮在风中摇摇欲坠。
不过瞬息,那戏子扬起青袖一拂,恐怖的血脸又恢复如初。
不远处的江楼弃眸色愈浓,却将方才那几秒诡变的一幕看了个真切。
“这上面唱的是哪出戏啊?咿咿呀呀,我听的头疼。”周嘉翊刚刚还一身的热血沸腾没过几秒就无精打采了。
现在他只想念家里的被窝跟游戏机,对只有老年人喜欢的戏曲自己一点也提不起兴趣,他真的好想要回家!
谢九尘对于他这个随口一说的问题却是很认真地回答:“梁山伯与祝英台。”
“看来我们家九尘对这方面也颇有研究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果然废物只有我一个。”
江楼弃油然而生地来了一顿感慨,伴随着一声轻叹消散在空中。
唉,而且对方这么优秀……刚好可以跟他这个废材互补!
“略知一二。”
谢九尘微微侧过脸,见到他那笑逐颜开还极力憋住的样子硬生生将所有想安慰的话语泯灭在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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