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皇子一句话都不敢说,他看出来了,他皇兄也是分明想杀国师,却根本无可奈何。
而传闻中的国师领着徒儿回到道观,心很累。
灾星果然走到哪倒霉到哪。
心说算了算了,往后还是亲自教小孩听说读写罢。
一夜埋头整理,次日从藏经阁搬了《易经》、《道德经》、《南华经》、《冲虚真经》、《太上玄灵北斗本命延生真经》…等等经书出来,垫起来比程澈整个人都足足高出三个头。
“师父……这是…这是…”
“这些是从今往后你要学习的课业。每日我都会检查你的诵读。”无端补了一句,监督自己,“撒娇也没用。不会心软。”
程澈抽出一本最薄的,然而还是又厚又重,他向后踉踉跄跄一屁股坐在地上,翻开那本书一看,眼泪汪汪,“可是…可是我一个字都看不懂。”
无端扶额,心说:是啊,这个孩子甚至一个字都还没学会。
而成澈是成家几代单传的独子,从小便琴棋书画剑样样精通,若是要把“程澈”培养成“成澈”的模样...
道长忽然感到肩上的担子重了许多许多,把徒儿提起来架在膝上,“怕什么,师父一字一句教你。”
“我想学!我想学师父的名字怎么写。”
看来程阿虫的听说读写,往后得由他全权操办了。
无端取出墨盘墨锭,滴了两滴清水。“看我如何持墨。”
说话间,无端已经示范磨了几下墨汁,接着将墨锭教给徒儿,“你来试试。”
程澈小手抓住墨锭,在磨盘里乱画起来。果然墨汁浓淡不匀,“唔...”
道长笑了两声,覆住那只小手前后推拉研墨,“研墨要规律有序,先慢后快,不能一会儿太急,一会儿太慢。”
“嗯!”
无端手把手带着程澈研墨,一时间只有细润的沙沙声在缓缓流淌。
忽然想起怀中温软的人儿不是别人,是他的挚爱。而发丝的香气裹挟着某种惹人上瘾的温度席卷而来。
程澈仰起头望他,“道长,好了么...?”
无端猛地回过神,“师父再教你握笔。”
说罢他便往程澈手里塞了一只粗毫,摆正男孩握笔的姿势,“握笔要这样握。握得牢,又握得稳。”
“懂了!”
他大手将小手完全覆住,带着在符纸上自上而下写了一道“澈”字。
“哇…是阿虫的道号!”
“是了。”
“师父你很喜欢‘澈’字。对不对?”
“嗯?”
“因为...你画室里都挂满了这个字呀。”
无端一笑置之:师父是喜欢你。
一笔一划、一字一句,时间慢悠悠走过,回过神来,程澈已经到了足够修习法术的年纪。
无所观的袇阁后院,小道士程澈趴在曾经的温泉,现在的冰块上,拳头敲了敲冰面,声音沉闷。
见习程阿虫目瞪口呆,“道长好厉害...全都冻上了!”
道长甩了甩手腕,察觉有飞雪落在手背,叹了一声:“没收住。”
他把小孩从冰面提起来,“担心受寒。”
这些年程澈待在道长身边,学了听说读写,也学了四书五经,每一笔每一划,都是道长手把手亲自教他。
如今他九岁了,识了不少字,道长也终于肯教他法术了。程澈期待问道:“道长,快教教阿澈。”
无端咳嗽一声,端起师父该有的架子:“施术乃是你我这一道家流派超度恶鬼的根基。”
小孩被勾起了兴趣,“咱们这是什么流派,怎么来的?祖师爷又是谁呀?”
“呃…”反把道长问住了。
“道长…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这。”
“道长的师父上课的时候,道长在干嘛!”
“在…在想你啊。”
“?”程澈撇撇嘴,师父又在胡言乱语。这些年相处下来,程澈也算是知道了。他师父就是不大正经的臭道长。
譬如上个月,师父说带他去嵩岳修行...
结果到了嵩岳,他们坐竹筏挖山药烤红薯看星星捕萤虫...唯独没有修行...
无端正色道:“施术,即是将神识融入天地,调动万物之气为自己所用。你要化入无我无物的境界,将感知到的‘气’聚在一处,再利落召出。”
程澈听得晕晕乎乎,全神贯注想听道长更深入的讲解呢,没想到师父直接上来就是:
“该说的都说了,你学会了吗?”
“啊?”程澈大惊,“该说的...都说了?”
“嗯。”无端应得理所当然,“过去翻过上千本经书古籍,概要其实也就刚刚那一句。我给你总结好了,省得你再翻。”
“……呃。”未免也太简略了吧!
“怎么将信将疑。——你且试试,按我刚刚说的做,把冰融了。”道长后退两步,给徒儿让出施法的空间。
程阿虫于是搓搓手心,回想什么把神识融入天地,什么调动万物之气,什么无我无物...说起来,神识是什么,万物之气是什么,无我无物又是什么。
大喊着刚刚师父念过的咒言:
“太上敕令,焦火凝冰。”
“化生万象,舆吾合迹!”
一掌朝冰块拍出,果然毫无变化。
“...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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