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贵人脾气都不大好,也不喜欢他们这些臭烘烘的乞丐,觉得他们碍眼了,就让仆人打死他们,或是直接让马车撞过去。
养小乞丐的老瞎子,不就是那么死的嘛。
三个人心中都连连叫苦,这有钱人哪里去不好,怎么往这偏僻的地方来?这回可好了,别是饼子没抢到,先把小命搭下去了。
慕容锦瑜冰冷的目光掠过三个怔怔地看着他的乞儿,落在了被他们压在身下,佝偻成一团的小乞丐身上。
小乞丐不是三个大孩子的对手,起初反抗了几下,后来被一个孩子拿着石头敲破了头,晕晕乎乎地倒在了地上。
倒下后他还不忘将饼子抱在怀中,死死地压在身下,任凭那三个男孩怎么打他,就是不动。
现在,落在身上的拳头不见了,小乞丐奇怪地抬起头,露出一双明亮的星眸。
慕容锦瑜看着那双眼睛,闻着那股熟悉的味道,脸上冰冷的面具破碎了。
他的目光在小乞丐血糊了半张脸的小脸上转了一圈后,落在了脖颈上那条藏在灰土下的红线般的胎记上。
“阿澜。”慕容锦瑜张开了嘴,声音轻的几近于耳语,“我终于找到你了。”
下一瞬,他的双眼变成了一片漆黑,两侧的脸颊上也爬上了诡异的黑色纹路。
他容貌本就昳丽锋芒,让人不敢直视,此时变成这样诡异的样子,直吓得那三个男孩失声尖叫,连滚带爬地从小乞丐身上离开。
“妈啊啊啊啊啊——鬼啊啊啊啊——”
男孩们看着抬步向他们走来的慕容锦瑜,吓得双脚并用往后爬,将小乞丐自己孤零零地丢在原地。
“救命!救命啊!”
三个男孩退到了墙边,后背紧紧贴在被雨水淋的潮湿的墙壁上,冰冷的温度透过薄而破的衣裳印在了脊背上,冷得他们直打哆嗦。
这破屋子里早没了门,他们完全可以爬起来绕过断墙逃跑。
可是方才亲眼所见的那一幕实在太过诡异可怕了,他们腿比面条还软,别说是跑了,站起来都难。
三个方才还欺负人的男孩,现在缩在一起,抖得跟大号的鹌鹑似的,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弄得一张脸更脏了。
他们嘴里呜呜咽咽地求饶着,希望慕容锦瑜能留他们一条生路。
此时的慕容锦瑜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乞儿,他走到小乞丐的面前,半跪下身,唇角勾起抹温柔地笑,温声问小乞丐,“我可以扶你起来吗?”
趴卧在地面的小乞丐眨了下眼,一副没听懂慕容锦瑜在说什么的样子。
他倒是不害怕慕容锦瑜,反而心中很感激他。要不是因为这个好看的人突然出现,他的饼子一定会被抢走的。
小乞丐慢吞吞地爬坐起来,抱着怀中已经压变形的小布包,对着慕容锦瑜露出抹大大的笑容。
“谢谢,老,爷。”
四个字,断了三次,软萌的声音因为疼痛变得含糊不清,再配上脸上未干涸的血迹,心疼的慕容锦瑜眼眶微红。
他俯身,轻轻抱起小乞丐。小小的一个孩子,猫儿似的窝在他的怀中,轻的像是朵云彩。
慕容锦瑜觉得心脏如同放在烈火上焚烧一样的疼痛,如果他能再快一些找到阿澜,他就不会过这样的日子,也不会被乞丐欺负了。
欺负过阿澜的人,都该死!
忽地,慕容锦瑜觉得怀中的小猫崽子动了动,他收敛起杀意,垂眸看怀中的小人儿,温声问:“怎么了?”
小乞丐努力蜷缩着身子,尽量让自己少些触碰这个和神仙一样的人。他听慕容锦瑜问他话,看着被自己蹭成灰色的衣服,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脏,衣服,弄脏了。”
“没事。”慕容锦瑜抬手覆在小乞丐的后脑上,用轻柔的,不容抗拒的力道按在怀中,“睡会儿吧,处理完这边,我就带你去看大夫。”
小乞丐不知道大夫是什么,也不知道慕容锦瑜要处理什么。
但他嗅着慕容锦瑜身上好闻的冷冽的味道,小心翼翼地靠在了那结实的胸膛上。
他闭着眼睛,贪婪地呼吸着那好闻的香气,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慕容锦瑜听着怀中小孩儿变得沉重规律的呼吸声,觉得好笑又心疼。
没关系,他已经找到阿澜了,从今以后,不会让阿澜这么辛苦了。
至于欺负过阿澜的人,他虽然没办法一一找全,但是这三个正好撞他面前的,他没理由放过。
慕容锦瑜抱着小乞丐转身离开,缩在墙边的男孩们松了口气,庆幸自己保住了一条命。
可下一瞬,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四周蓦地出现一层密不透风的黑雾。
那黑雾像是活着的一样,缠绕在他们的颈上,糊在他们的脸上。
窒息的痛苦让他们张大了嘴,拼命地想汲取新鲜的氧气,可那些黑雾却像是密不透风的面具,死死地糊在他们的脸上。
完了!三个男孩绝望的想,如果他们今天不来这里,不去抢小乞丐的饼子,就不会遇到这个可怕的男人。
也就,不会死了。
——
慕容锦瑜怕睡熟了的小乞丐着凉,脱下鲛纱外衫,从头到脚,将小乞丐包成了个蚕茧,紧紧地抱在怀中,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他想直接飞回落脚的客栈,但又怕太招摇,引起谁的注意,只能按耐住激动的心情,用比寻常习武之人的步数走回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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