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将枪口对着自己,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身为贵族的尊严,哪怕他的裤子已经湿透。
他突然挤出一个带泪的笑容,将枪口抬高,对着自己张开的嘴巴,声音郑重。
“托雷王子,祸不及家人。”
安塞尔不忍心再看,关上门,下一秒门内传来一声沉闷的消音的枪响,接着是女声的尖叫。 他一抖,好像有滚烫的血溅到背上,他伸手摸了摸背,一片干燥,心里却感觉湿冷湿冷的。
他突然很想见维恩,于是有些跌跌撞撞地向楼梯跑去。
房门猛地打开,维恩正赤着脚站在床边喝水,看见安塞尔竟然不敲门就进来,惊讶地愣在原地。
“你好一点了吗?”安塞尔轻轻问道,脚下脚步有些虚浮地靠近。
“嗯……”维恩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他现在还有些不舒服,但是和前世中毒身亡的体验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我……是不是太笨了……”维恩嗫嚅道,他当时只想着这场宴会是威廉组织的,所有的仆人也是威廉安排的,如果没有证据贸然地怀疑有人下毒,不是太好。
他本可以把那个果盅打掉,这样就算有毒,谁也不会受到伤害。但是另一种心思攥住他:他想以自己的身体来确认里面真的有毒。 打翻果盅只是权宜之计,反而会放跑下毒的人,之后还会有人受害,只有确定了一切,将混进来的叛徒揪出来,才能顺藤摸瓜,解决幕后黑手。
他回想起安塞尔突兀的那句话:如果不是托雷做了什么,那就是大公做了什么。
托雷被禁足,可能并不是惩罚,而是一种保护。他被关在家里好久,现在才因为是威廉组织宴会的原因,勉强出来。
朋友的聚会和八月的议会可不一样,只会带着一些仆人,而不是全副武装的保镖,正是有心之人下手的好时机。
只可惜自己考虑的还是不够全面,差点把自己交代在这,也让安塞尔担心了。
“你做得很好……”安塞尔轻声回答道,在黑暗中摸着黑过来。
“抓到凶手了吗?”维恩被夸得有些害羞,挠挠头,“我应该表现得很自然吧……”
安塞尔没有回答。
维恩疑惑地放下水杯,下一秒就被扑倒在床上。闫单挺
怀里的恋人浑身颤抖着,好像从来没有那么脆弱过。维恩心里一痛,慢慢地搂住他:“您好冷。”
“我好冷。”安塞尔轻声回道,好像要睡着一样微弱。
维恩伸手拉过被子,将两人一起盖好,然后紧紧抱住他。
安塞尔将头埋在恋人温暖安宁的气息中,深吸了几口气,好像冻僵的人终于缓了过来。
“我刚刚,放任了一场私刑……”他喃喃道,好像在忏悔,琥珀色的眼睛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明亮,似乎灵魂也在其中燃烧。
维恩听清了,却没有听懂,但也隐隐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手上搂得更紧:“安……”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独立的贵族,安塞尔有自己的一套善恶观,若非自己想通,谁也无法将他从痛苦中拉出来。
“维恩……”
我的天真,赤诚,干净的恋人……安塞尔想着。
我真的配得上你吗?
这件事就像托雷答应的那样,过去了。
安塞尔跑了几次,确保那个贵族青年的家人还安然无恙,似乎是对方也不愿意去苛责一个到死也没有供出自己的人。
维恩像往常那样替安塞尔收拾书桌的时候,无意中瞥见那些书信里全是账单与报表。
“怎么了吗?难道财政出问题了?”维恩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但还是转头故作轻松地笑着问道。
安塞尔正坐在窗台上,侍弄着新开的花朵,闻言抬起头,坦然道:“是的。”
维恩愣在那里,指甲无意识地划着桌面:“什么,什么意思啊?”
“赋税加重了,贵族按爵位增收百分之二十至六十。之前的很多投资都要调整了。”安塞尔笑了一下,有无限的苦涩:“真是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维恩心里的苦涩比之更多,血液几乎要凉了,他跑到窗口,看着外面,风吹进书房,将桌上的书本吹得哗哗作响,外面还是那副忙碌繁荣的模样,好像并没有什么改变。
只有维恩知道,这个重税的命令下达得比上一世早了一年,而这个命令意味着国家衰败,财政匮乏。
这个庞大的国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提前一年被蛀空,变成了垂死的躯壳。
用不了多久,街上就会布满失业的无家可归的流民,河里会倾倒着卖不出去的牛奶,有人饿死,有人病死,英镑会疯狂地贬值,物价会疯狂地飙升。
经济大危机,他上一世的噩梦,要开始了。
维恩将哈特格林夫人“定制”衣服的一万英镑,全部捐给了雾都福利基金会。这是安塞尔帮他选定的,是可以信赖的机构。
他郑重地坐在柜台前,一笔一划地在白纸上用羽毛笔签下自己和安塞尔共同捐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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