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猛拽似乎让谢诺夫更加失控,它疯狂地甩着身子,一片混乱之中,几滴温热的液体撒在维恩脸上,维恩用手一擦,鲜血在指尖抹开。
维恩瞳孔一缩,敏锐地捕捉到谢诺夫黑色皮毛覆盖的颈部有一块颜色慢慢加深,粘黏在一起。
络头上的卡扣划伤了谢诺夫!维恩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了,在这么颠簸的情况下,安塞尔不可能松开缰绳,可如果不松开,伤口会更深,谢诺夫的动作会更加猛烈。
安塞尔显然也从谢诺夫痛苦的嘶鸣中听出异常来,他尽可能地压低身体,贴在马背上,右手向前伸去,颤抖着摸向卡扣,马血将马毛粘成一绺一绺的,卡扣紧紧陷在里面,疼痛与缰绳勒紧的窒息感,令谢诺夫的眼睛布满血丝。
“缰绳卡住了!维恩!”安塞尔的声音因为颠簸断断续续的,但依旧保持着镇定,维恩大声回应:“抓紧,趴好了不要掉下来!”他仓皇地回头,威廉已经将套锁甩了过来,铁链在马的前腿上缠绕了几圈卡好,几个人用力一拉,谢诺夫一个踉跄朝前冲了几步。
或许是太紧张了,负责另一条腿的驯马员在谢诺夫跃起的时候抛出锁链,等锁链到达时,谢诺夫正好趴低了身子,试图对抗腿部的拉力。
锁链顶端的重物擦着谢诺夫的敏感的耳朵,砸在了安塞尔的左肩上。
威廉冲过去,抢过锁链,再次抛出,染血的锁链牢牢缠住谢诺夫的大腿,然而为时已晚。受惊的谢诺夫已经近乎直立地跃起,安塞尔左手全麻了,用不上力,右手慌乱地去拉缰绳,却因为手套上濡湿的鲜血打了个滑,没抓住绳子,就这样从上面坠落。
“安!”维恩和威廉异口同声地喊道。
维恩满脑子恐惧,怕痛,畏死此刻都消失了,什么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什么稍有偏差就会丧命,突然就被另一个念头覆盖了。
我已经成功过一次了,这次我会做得更好!
维恩飞扑过去,在空中搂住安塞尔,然后以自己的身体为缓冲,狠狠砸在地上。维恩的手紧紧护着安塞尔的后脑与脊椎,刚落地就晕晕乎乎地几乎凭借本能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威廉向前冲了一步,看见维恩已经接住,立马转身拉紧套锁:“快!控制住!”
维恩眼前暗得不行,甩了几下脑袋还是看不清,背上也火辣辣的,他眯着眼转头看向后方,却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影子。
但疼痛却让他的思维越加清晰。
一次可以是意外,两次不行,尤其是他干预了好几次的情况下,只能说明这是人为的。他的方向一直错了,问题根本不是出在缰绳上,而是络头上的卡扣,他甚至都能猜出来,卡扣里会有一截变形的铁片,一直摩损着绳索,直至割断。不同的是上一世缰绳崩断,卡扣弹开,而这一世,铁片先一步插进了谢诺夫的脖子里。
安塞尔摔得并没有上一世那么重,很快睁开了眼睛,待眼神清明了之后,心脏几乎停止了,鲜血从维恩的耳后流下来,一颗颗血珠好像断了线一样砸在他的白色领口,血花溅到他的下巴上。
这些都发生在一瞬间,下一瞬间失控的马被控制了前腿之后,最后地蹬了一下后腿。
安塞尔试图将受伤的维恩护在身下,可维恩好像石头一样纹丝不动。安塞尔撞不过他,有些绝望地双手交叉搂住维恩的头,闭上了眼睛。
这不是什么很聪明的做法,他的手在铁蹄下就好像树枝一样脆弱,根本阻挡不了什么。但是用双手换维恩一个渺茫的生存机会是否值得,他根本没有思考就给出了答案。
这一撞,让暂时失去视觉的维恩有所警觉,他已经稍微恢复了一点体力,抱起怀里的青年,一蹬地面,向前跑了几步,又栽倒在地。
维恩不知道有没有脱离危险,但明显能感觉到怀里人紧绷的身体突然放松下来,手臂放下展开,大口地喘着气,气息有些颤抖,粘连,急促。维恩也松了口气,软软地趴在他的胸口,听着里面疯狂的心跳。
只趴了一会,维恩缓了劲,眼睛也能看清了,便坐起来。安塞尔拉出袖子紧紧按住维恩耳后的伤口,黑底白花的发带松了一半,耷拉在染血的西装上,眼睛红了一圈,却还是颤抖着提高声音,指挥着慌乱地人群。
维恩想抱一抱安塞尔,但是这里人太多了,而且……维恩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晚上趁门卫不在独自前往马房的人是我,一遍遍强调缰绳转移注意力的人是我,谢诺夫受到惊吓时在它视线里的人是我,从进森林开始就惶惶不可终日的人也是我。
沃蕾小姐哭晕在乔治怀里,驯马员跪在安塞尔面前请求原谅,法瓦尔指挥工作人员将注射了镇定剂的马送回猎场。威廉也是一身狼狈,手里无意识把玩着取下来的变形的染血卡扣,脸色阴沉,艾伦想起什么似的凑到他的耳边低语。
威廉抬眼正好越过所有人和维恩对视。
维恩脸色苍白,一动不动,想苦笑也笑不出来,只是无限悲戚地望着他。
第26章 维恩(二十六)
维恩笃定这场事故是人为的之后, 又很无奈地发现所有的疑点都指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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