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怪我,是你先骗我的。”
“你就是欠教训。”
……
谢知归猛地深吸一口气,从噩梦中睁开了眼,接着从床上直直弹起身,心有余悸地在心口胡乱摸索,衣服还在,也没有刀子,原来都是一场梦。
可梦里那种疼到晕厥的感觉微妙未免太真实了。
忽然他余光瞥到身旁坐着一个黑影,朝他高高扬起了刀,雪白的刀光与噩梦重叠,惊的他立刻后退,抄起手边的枕头砸了过去。
“滚开!!!”
云松也被他吓了一跳,偏头躲过枕头,茫然地看着谢知归满头大汗、惊疑未定的样子,“谢哥哥,你怎么了?”
“云松?”
“是我,哥哥做噩梦了吗?”
“我、我……”
谢知归胸膛剧烈起伏着,还没缓过神,看到云松手里拿着的小刀,眼中闪过怀疑和惊慌,“你大半夜不睡,拿刀坐我身边干什么!”
“我就是想给哥哥雕个小玩样,”云松被吼了,说话时都怯怯地看着他。
谢知归这时才注意到他另一只手拿着一小截褐色松木,上面有很多刻痕和没来得及刮下来的木屑,模样还没成型。
“你……我……怎么会……”
“哥哥。”云松委屈喊他。
意识到误会他了,谢知归愧疚道:“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控制不好情绪吼你。”
好在云松并不在乎这些,委屈一下没了,打起精神笑道:“没关系。”
他漫不经心地问:“哥哥梦见什么了?”
“很可怕的,噩梦。”
谢知归握住了还在不停打颤的手腕,试图用强行让它平稳下来。
云松轻轻瞥了眼,垂眸似乎思考了半分钟,起身离开床边,去倒了杯温水回来,递到他手里。
“谢谢。”谢知归抿了一口,眼睛还是直盯着某处发愣,惊魂未定。
“是某个人吗?”云松在他身边坐下,突然开口问。
“是,”谢知归又改口,“不是。”
准确来说,明匪玉算不上人。
云松又问:“你和他有仇?”
谢知归摇头,“没仇。”
“没仇啊。”云松看着他苍白无神的侧脸,忽然勾起了唇,“那就是你欠他债了。”
谢知归杯子没拿稳,泼了点水出来,被子上出现一块黑色的印子。
云松笑了声,扶住了他的手腕,“看来我猜对了。”
“哥哥,你欠了他多大的债啊,让人家要追到你梦里来讨债。”
谢知归没说话了。
云松向他看过去,就看到他脸色比刚才还白了几分,手背上青筋凸起的厉害,仿佛失了魂,丢了魄。
“欠了他很多钱吗?”
谢知归的唇瓣毫无血色,喃喃道:“不是钱。”
“你杀了人家至亲?”
“没有。”
“嗯?”云松略一思索,再看看谢知归慌无定神的样子,晃然大悟,“那就是情了。”
“对吧?”他把脑袋凑到谢知归面前,嬉皮一笑。
谢知归有一瞬间的心跳停顿,他捂住了心口。
其实他一直没有从噩梦带来的惊恐和悲伤中走过来,只是惯于用冷面与平静伪装自己,云松三言两语戳破了他这个纸老虎。
把他最不想面对的事实摆在他眼前,红口白牙告诉他——你惹情债了。
你招惹了人家,你睡完了人家,你欺骗了人家,你负了人家的情意。
他为了等你回去等的夜不能寐,可你却在这里为摆脱了他而快活!
不要高兴的太早。
迟早,那个人要找你报复。
就像梦里那样。
你的下场会很惨烈。
“哥哥?”
谢知归从愣神中惊醒,把云松脑袋推到一边,“别问了,睡觉。”
他拽过被子,背对着云松躺了下去,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很小的一块区域,被子盖过了头顶。
“哥哥不觉得闷吗?”云松扯出了点被子,又被谢知归默不作声拽了回去,裹的严丝合缝。
好吧。
云松依旧弯起眼睛,恰如此刻雪地之上,高挂天际的银色弯月,寂静、淡漠地注视这间小屋。
它看到了一切,却又什么都不说。
云松把刀和木头放桌子,回来脱下鞋子,慢慢爬上床,在谢知归方才躺过的地方睡下,被褥和枕头上残留有他的味道,以及体□□很喜欢,就像被他拥抱住了一样。
云松凝视着谢知归的背影,太多的东西在里面翻涌,将他撕裂,他小心翼翼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谢知归的那一刻收了回来。
手指攥出响声,不甘心地盯了他很久,最后也只敢轻声说出口一句:“哥哥,晚安。”
没有回应。
云松不在意,轻声笑道:“祝你能够做个好梦吧。”
“还有,记得要还债。”
说完这一句,房间彻底安静下来,静到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谢知归不知何时睁眼了,满眼血丝瞪着前面的墙,有意识屏息,在漆黑的夜里,一抹潮湿的红色爬上了他的眼尾。
第93章
谢知归发现, 他现在只要一入睡就会被噩梦缠身。
噩梦的种类五花八门。
有时候是和明匪玉在那个山洞里旖旎的几日,有时候是一些没有过印象的绮梦,但更多的, 是他的谎言被明匪玉发现了, 受到了他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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