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睢心情不算很好,但却又矛盾地可以说一句还不错。
祂感受到自己那边的封印拉扯着自己,于是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朵流转着七彩光芒的花放到陈山晚手里:“阿晚,下次见。”
话音落下时,郁睢已然消失。
陈山晚站立在庭院,山风重新再起,他垂眼看着自己掌心里的琉璃花,一时间没有动作。
他天生体弱,后来学了术法也没得到改善,甚至因为常年接触这些反而让身体变得更差。
但这并不是影响寿命的问题,只是他自己难受罢了。
想要舒服,就得用特定的几种灵药吊着。
可如今不比昔日灵气黄金时代,灵药枯竭,陈山晚都是自己熬过来的。
他知道哪里有琉璃花,可那地方地势险峻,又是著名的恶鬼谷……
离这很远,离郁睢的封印也很远。
祂居然是先去了一趟那么远的地方吗?
给他琉璃花,对郁睢可没什么好处。
他身体上的折磨少几分,他的灵台也会更加清明,他也就更加强大,郁睢也就更加无法蛊惑他。
陈山晚一翻手,琉璃花就消失在他手中,他走向倒在地上的弟子,手腕再一翻就有一张黄符出现,在他指间燃烧后化作一只传讯用的灵鸟飞走。
陈山晚蹲下身,点了弟子的穴位后,又在他的眉心写了个符,稳住了他的魂魄。
……
“我们真的是用尽了办法,这根本就拦不住!”
“是啊!祂这一次出来的时间又长了很多,还能夺根本就没有接触过这些的弟子的身,这就意味着封印不日就会被解除!”
“祂自己都在封印里,却还能影响别的封印…祂就算不出来,把其他封印解了,世界都要乱套!”
“陈山晚,你真的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错事啊!”
陈山晚垂眼,没有去面对长辈们那些足以刺穿他的目光。
坐在他旁侧的师兄却很硬气,他一拍桌子:“这关师弟什么事?!我说了很多遍了,师弟什么都没有做!宝珠璀璨,被贼人觊觎,难道你们不怪贼人心思不正,要怪宝珠过于耀眼吗?!”
眼见他们要吵起来,陈山晚抬抬手,想扯师兄的袖子,但又想起之前某一次郁睢咬牙切齿地警告和威胁,到底还是放下手:“师兄。”
他声音轻轻地,没有再说什么,师兄却明白他的意思。
师兄看着他,还想说点什么,但在对上他的目光时,最终还是没有言语。
陈山晚不是第一次听见这句话了。
从郁睢主动挣出封印,扭曲着在他掌心写下“郁睢”这两个字,把名字交给他时,陈山晚就终日活在这些指责中。
他并不怪他们。
人都是想要活下去的,郁睢的动静就像是一把利刃悬在他们头顶,甚至是这个世界上。
陈山晚套着无意义的法衣,用密令解开了禁阁的锁,慢慢迈入腐朽中。
他得找一找,找一找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当下的困境。
他不认为错在自己,可终究因他而起。
师兄过来时,就看见陈山晚靠在看上去不太牢固的书架上,手里拿着一本古籍:“师弟。”
他走过去,轻叹了口气,还未言语,陈山晚就把书递给了他。
陈山晚眸色始终寡淡:“这个办法也许可以试试。”
师兄稍怔,伸手接过扫了两眼后瞪大了眼睛:“不行!这太危险了!”
他攥紧手里的书:“祂是足够强大,但你不一样!师弟!你只是个人类!你很有可能会直接死掉!”
陈山晚温和地笑笑,看向窗外那一轮清冷的月牙:“师父之前说我有仙人的灵魂,神明的心……说不定真不是哄我呢。”
“不行!”师兄却很坚决:“用这个办法,如果祂不愿意跟你一起离开,那你就是功亏一篑,再也没有办法回来了!你要知道这样对祂来说百害而无一利,祂凭什么跟你走?”
陈山晚语气随意,看上去像是揶揄玩笑:“祂不是说爱我么。”
“……这世间所有情感都起源于一个‘欲’,无论是什么欲丨望都逃脱不开,是因自己而起的。”
师兄沉声道:“祂要是真的脱出了‘自己’的范畴,如果真的那么爱你,那就绝对不会做出这些事!”
陈山晚懒得多辩,他只问:“师兄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吗?”
师兄一时接不上话。
陈山晚笑笑:“准备吧,赌错了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师兄:“可是……”
“师兄。”陈山晚语气肃穆了几分:“你是现在的陈山家主,是镇守数万恶鬼的灵师。家主的身份、责任是什么,应该不需要我为你复述一遍吧?”
师兄终究没有办法再说什么。
他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好。”
只是在转身离开时,他还是停住脚步,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师弟。师父在世时就总说你天赋异禀,就算是我们陈山老祖在世,都恐怕不及你一二,你…真的没有办法杀了祂吗?”
陈山晚没有说是与否,只说:“师兄,祂是这世界所有邪念与罪恶形成的邪神。”
师兄走了后,陈山晚没有第一时间挪动脚步。
他手一翻,七彩的琉璃花就出现在他手中,波光流转间,连月亮都为之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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