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先撑不住,小声诉苦道:“您别这样看着我,我上次同您赌得银子都还清了。”
“上次出去,你朝我借了五文还没还呢。”元澈纠正他。
男人耷拉下脸,没好气地掏出来扔到元澈手上。
少年捧着揣进荷包里,偷偷瞟眼紧闭的屋门,压着声音问:“喂,这屋子里那人到底是谁?”
男人耸肩:“相好的吧。”
“什么?”少年怪叫。
“大抵就是你们皇帝……和那个什么太傅的关系。”
元澈吸口凉气。
男人看了看四周,凑过头来和元澈互传消息:“我听府上有人在前院洗扫时瞧见,前日将军慌张抱着一个人回来,就是里头那位。”他大拇指比了比,“听说是几年前欠下的风流债,啧啧。”
元澈脸色一言难尽,眼神恐怖地再看一眼房门,哪料这一目光怼过去,木门正巧从里打开,青年披着裘衣的身影直直撞进他视线里。
他俩在外面说话的声音不小,这亲兵的嗓门更大,让他在里面听的一清二楚。勃律黑着脸色,将二人来回瞪了一遍,最后落在亲兵的身上,笑了一声。
“你再满嘴胡话,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男人被这扑面而来的气势搅得怔住,元澈也被吓住,纷纷惊恐地看着他。
青年拢了拢裘衣,继而道:“我饿了,你去给我拿点吃的来。”
男人有些恼,反驳的话没脱出口,就被勃律第二句给塞了回去。
“你主子说了,我要什么找你们就行。你不照办,等他一会回来,我让他治你罪。”
男人闭上嘴,思索了一息后,愤愤锤了下拳头,闷气依言去后厨拿吃的了。
勃律看着他离开,随后目光垂到元澈的身上,忽而蔑笑一气,转身进了房。
“喂,你笑这一声什么意思啊!”元澈当即恼了,跟着勃律走进来,却见青年直径朝着榻椅而去,踢了靴子在上面坐下。
勃律自己斟了杯茶,先是闻了闻,皱着眉觉得味道还算能接受,这才一点点抿下去。
元澈见他不说话,自己也不敢吭声,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从腰间抽出不久前随手捡起的树枝,小心翼翼地跨一大步,伸长胳膊在勃律的肩臂上捣了捣。
勃律抿着茶水,另一只手突然从裘衣下冒出来,抓住元澈的树枝轻轻一捏,树枝便断成了两截。
少年立刻哇哇大叫,吓得后退到桌边,磕上桌沿,抵着腰警惕地望着不远处的人。
勃律嫌弃地把树枝扔到地上,冲着元澈哼了一句:“也不知道你师父都教了你些什么,净是些花拳绣腿。我在你这个年岁,都能领兵打仗了。”
元澈双手紧张地在后抠住桌沿,颤声问:“你当真是草原人?”
“骗你的。”勃律轻飘飘道。
元澈随着他这句话放下了半颗心:“你到底是谁?”
“算是你师父的……”勃律顿了下,“旧识吧。”
元澈滑坐在凳子上,压着眉峰打量勃律的面孔:“可你真的长得和我不一样。”
勃律两眼上翻:“我为何要同你长得一样。”
“可你和师父他们也不一样,你发色有些浅,眼睛也有些浅,好神奇。”元澈说着说着,蹭着凳子朝前挪了挪。
“我从凉州来,谁知上头哪一位祖先就是草原或者西域来的,生来这样很正常。”勃律淡定地睁眼诓人。
元澈恍然,长哦一声:“你从凉州来啊,我听太傅说过,那里挨着草原,有许多进城寻求依靠的草原人,还有很多各地来的商人……但我没去过凉州,你什么时候回去,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勃律动作一滞,很快恢复如常。他放下杯盏,托着下巴注视着少年,末了扬了扬笑,说:“好啊。”
勃律并不知道,两刻钟前,一个男人带着阿木尔和符燚停在了府门外。
阿木尔看着牌匾寻思了片刻,心里依旧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被带来了将军府找人。
号称是将军府的亲兵找到他们的时候,态度并没有恶意,却也没给他们说明这位将军为何找他们,又为何绑走勃律。不过在必勒格的提议下,他们到底还是来见上一见,如若真发生什么事情,届时再随机应变,总归是要把勃律给带出去的。
来这一路上,他推测了许多,难不成是曾经和勃律在战场上打过的哪位将军发现了他?但怎么想都是说不通,若真被朝廷的人发现了,他们现在应该全部进大牢了才对。
身边的符燚已经大步流星的跟着人走了进去,阿木尔无法,只好也跟进去。
他们被带到前堂等候,二人坐在椅子上东张西望四处打量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人从外走近。
来人背着光踏进堂中,一身玄衣,身材颀长,浑身还散着沾染上未消退的冷气。然而待阿木尔和符燚看清此人的面貌后,脑中立即警钟大响,震惊的瞪着他。
“竟然是你?”符燚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拧住眉,拳头一握,大步就要上前,哪料被阿木尔一掌拦了下来。
符燚瞪着阿木尔:“你拦我干什么?这家伙把勃律绑走,定是居心叵测!”
阿木尔虽然也怒气冲冲,但相较符燚还是冷静许多。他把符燚推到身后,站在祁牧安面前,冷道:“你为何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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