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越降越低:“勃律的心里,除了那群狼的命,便是族人的命了。”
阿隼盯着阿木尔,没再开口。
男人沉了息,有些无话可说。他瞥眼帐内,最终还是小声叮嘱一句:“明日延枭会正式接手这里,你的身份在这里不妥当,暂且先去奴隶帐吧,我已经叫人收拾好了。”他一滞,继续说:“延枭要是杀了你,我不好向勃律交代。”
“那宝娜呢?”他问。
阿木尔注视着他,认真道:“我会安排好她,你管好自己就行。”
翌日,果不其然,二殿下的人马哗啦啦的踏进了狼师的地盘,再没了忌惮。延枭冷着脸将地方转了一遍,没看见任何一只狼,便大剌剌的直接进了主帐,坐在了昔日小殿下极爱的毛皮榻椅上。
他的人牵着马来到奴隶帐,吆喝人将这几匹马擦拭干净。
阿隼杵在后方,对着一匹马有些发愣。他颠颠手里的猪鬃刷,转身要去沾水。怎料蓦地回头,竟是撞在了一个女人的眼前。
中原女人端着水盆立在他身后,被他突然的回身也是吓了一跳。她惊地抖怂肩膀,但很快又腼腆地抿唇弯起唇角。
“我来帮你吧。”
阿隼打量了番她的细胳膊细腿,婉拒了。
“那我就站在这里,你需要什么就告诉我一声。”她没丧气,执着地端着水盆立在旁边。
阿隼没办法,又不能赶人走,只好默许了。怎知到了正午料理好马后,她还跟在自己身边。
他坐在帐前咬着饼,听身边这个女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话。
女人理了理发丝,露出一张小巧的面孔,挺直背脊含着笑道:“小女名唤银粟,乃大庆渝阳城知府之女……你也是大庆人吧,不知如何唤你?”
“阿隼。”他显得漫不经心。
“阿隼?”女子慢慢嚼着这两个字,越嚼越怪,但很快又好奇:“你为什么会往草原跑啊?”
阿隼埋头说:“逃命。”他说了一个沦陷的边陲小城。
突然,阿隼回过味儿来,动作慢下去。他缓缓蹙眉,乍然抬头看向这个女子,问:“你方才说你是渝阳城知府之女?”
那自称“银粟”的女子被吓得一愣,颔首:“我爹爹正是渝阳城的知府。”
阿隼的面色唰得白了:“渝阳城外有十万兵马坐镇,城中更有扬武将军赵长辉驻守……你为何会来到这里?”
银粟突地紧紧闭了嘴,抓在裙摆的上的手用力过猛,似是要将裙衫撕碎。她眼泪渐渐在框中打转,胸腔一阵委屈。
“渝阳城失守了?”阿隼屏住呼吸盯住她,猜测着答案,攥碗的手在止不住的发颤。
“东越人破了城门,扬武将军却早已不知去向。我听爹爹说,留守在城中的仅有七千人,无力抵抗,都被杀干净了。”她死咬住下唇,“我阿爹阿娘也死在家中,我是拼着一口气才逃出来的。”
渝阳城这样的边境重地怎会被破城?!
阿隼扣攥住左手的白面饼,一眨不眨地盯着银粟,冷面问:“何时失守的?”
“已经是五个月前的事情了。”
阿隼闭了闭眼。那时候他正从京城往边境跑,一路上遇到了诸多太子派来的人,杀了又杀,足足将一月的脚力拖成了快两月。最后和亲信失散,被身后的人追得迫使偏了原先的道路,这才奔往燕城入了雪山。
那时候根本无心顾暇任何消息,竟是没想到如今听到了渝阳城失守的消息。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该为牺牲的人哀叹还是该为幸存的百姓安心,至少东越国的治理要比那个疯子手下安定太多。
手上的粥被吹凉了。银粟瞧他半天没再动一口,主动起身要去替他再端一碗过来。
女子离开后,阿隼静了片刻。就在这片刻的功夫,有一只灰扑扑的东西从他的侧边小心翼翼咬住他垂落在地上的衣衫。
一只狼。
阿隼眼尾一抽,抬头转视四周,发现无人瞧见。于是他起身放了手里的东西,跟着狼悄悄走出去。
以至于女人再回来,只看见落着白面饼的碗正孤零零的立在地上,四周早没了人的踪迹。
这次狼领他走的是另一个方向。阿隼瞅着它熟门熟路的姿势,不禁扬眉心叹勃律的话没有假,果真有着许多能让人跳出去的残缺木篱。
他回眸见到身后没有人跟着,这才放心跨出去。这次走了不远,就见前方站着两匹马,马前蹲着一个人影,不知在地上摸索着什么。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少年转回了身子。见到是阿隼,他才扬起笑脸站起来。
他看向男人来时的方向,心里推的七七八八,说:“瓦纳找了你一圈都没找到,你怎么在奴隶帐?”
“事出有因。”阿隼不愿多言让他为自己烦心,索性言简意赅。
勃律努嘴,见他如此神态心中便有了谱,不再多问。他抬手擦了擦男人的脸颊,嫌弃道:“脸怎么脏兮兮的。”
“刚做完活,许是沾上灰了吧。”他循着少年擦拭在脸上的轨迹也伸手抹了抹蹭了蹭,不小心碰到勃律的手指,霎时如烫手般缩了回去。
他总觉得,自昨晚后,两人之间有什么正在悄然变化。
勃律没注意,拧着面孔,擦掉灰渍的手在衣服上来回蹭了两遍。
“上马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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