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岔了吧,皇上想要什么样的没有,有必要在意个瘸子?”
“这就不懂了吧!你可是没瞧见他那张脸,长得可是比女的都俊,一副浪荡样,要是进了青楼啊,花魁都得把名头让给他。有这条件,别说腿了,只把脸往面前一放,我都能硬,哈哈哈哈……”
淋漓的痛意把意识激得清明了些,沈浊听着外面狱卒的淫词浪语,心底没有丝毫波动。
他从前听的,可比他们嘴里的肮脏多了。
“真有这么好看?我来得晚,还没见过嘞,就里面那间是不是,我得去瞅瞅。”
“去吧去吧,不过记得只看脸就行啊,他身上的肉早烂了,可别恶心到你。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可能不知道,听说这是上面的意思,为了让皇后消气,人怎么打都行,就是啊,脸得好好留着。”
话语声再次传来,沈浊睁开眼,垂眸看了眼已经露骨化脓的手臂。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啊,留着脸做什么,方便皇帝他自己看还是方便送去所谓的窑子?
沈浊自嘲地笑了笑,心道皇帝可真看得起他。
“嘶——”
响亮夸张的抽气声响起,沈浊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向牢房粗糙的铁栏外。
一年轻的小狱卒提着小小的油灯,表情惊奇地站在外面。
“真漂亮啊……”
小心翼翼的呢喃传入耳朵,沈浊没有在意,只是盯着狱卒提着的小小煤油灯。
在漆黑的环境中呆久了,眼睛已经变得不适应光亮,沈浊眯眼缓了会儿,等适应后抬头,就见狱卒的表情已经变得僵硬。惊奇与恐惧混到同一张木僵的脸上,滑稽又可怖。
原本吵闹的牢房瞬间安静起来,沈浊知道,他们不是突然没了兴致,而是突然之间,一同去见阎王了。
“哐当——”
小狱卒死不瞑目,直挺挺砸在地上,而本该和他一同倒下的煤油灯并没有落地,而是依旧稳稳停在半空中。
它在另一个人手里。
沈浊动了动眼珠,找到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人。
牢房的铁锁被轻易扯开,全身上下都被黑衣遮盖的人走进,把灯放在满是血污的矮桌上,与沈浊相对而坐。
“沈念清,许久不见,怎么混成这般凄惨模样了?”
嘶哑不似人声,沈浊认不出眼前人,却被对方轻而易举道出名字。
“你是谁?”
许久未说话的缘故,沈浊的声音也沙哑难听,却比黑衣人的顺耳多了。
“不要急嘛,沈兄这么聪明,不先猜猜看吗?”
“你来做什么?”
“啧,看你这问题问的,我能做什么?不过是来分享一件有趣极了的事罢了,而且这事啊,还和前户部尚书沈怀安有关呢。”
“哗啦”,铁链挣动,声音刺耳,沈浊却仿若未闻,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遮得严严实实的人。
“你到底是谁?”
“不要急嘛,”套着黑手套里的手臂压住沈浊紧握成拳的手,脓水混着血水流出,低落在矮桌上。
黑衣人像是没发现沈浊痛到颤抖,用手上粗糙的布料来回摩挲翻开的血肉。
“先听我说完啊,十年前,沈兄还没及冠吧,前途无量的沈兄任地方知府,准备大展宏图,步步高升。可是啊,好景不长,沈家上下皆因沈尚书贪污受贿、通敌叛国的罪名遭了殃,沈夫人更惨,啧啧, 直接血溅当场。听说……那血可是飚了半人高哇。”
压在桌上的手臂剧烈挣动,黑衣人恍若未闻。
“后来怎么着?沈家上下皆被流放,这沈怀安啊,竟是直接死在了半路上。世人怎么说?我们来想一想……哦,想起来了,世人说沈怀安是二皇子杀的,而我们的状元郎……”
粗糙的布料犹如毒蛇信子,顺着沈浊的脸庞游动,所经之处,激起带着愤怒的颤栗。
“我们的状元郎!沈浊!竟和愚蠢的世人一样,信了!可笑,可笑……”
下巴被钳制,沈浊张着嘴,却发不出有意义的音节。
对方的话中的深意他不敢多想,可他又不能不想。
他什么意思,是说自己这么多年恨错了人的意思吗,还是只是想看他痛苦?
许是沈浊眼里的平静崩的太明显,黑衣人觉得有趣,俯身靠近,面具上两个漆黑的洞口对上沈浊怀疑又恐惧的眼睛。
“哈哈哈,沈浊啊,我聪明的状元郎,认贼做主人的滋味如何啊?”
黑衣人踢了下沈浊毫无知觉的双腿,意味不明的感叹。
“啧,看来不好啊。你说,你的主子每每看见你的腿,他在想什么,是后悔把你这么个尤物给害瘸了,还是觉得果然是瘸了的美人更有滋味。话说,你和那位,睡过了没有?”
语气欢脱,像个好奇的孩子,可配上嘶哑的声音,就变成在灵魂上磋磨的钝刀。
对方什么意思,谢清知已经明白了。
对方在明晃晃的告诉他,自己多年来尊敬感激的恩人,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从一开始就在骗他。
而他的杀父仇人,以及让他断腿的罪魁祸首,就是他效忠了十年的“恩人”。
不可能的……
沈浊极力稳住心神,想给自己找个不要相信的理由。
但找不到。
自己早已是没有利用价值的废人弃子一个,根本就不会有人费尽周章骗临死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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