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雾这才发现，眼前之人根本不是什么病人，应该说根本不是人。
这是个肠穿肚烂的中年男鬼，看模样应该三四十岁左右，他张着血盆大口，正阴森森对自己笑。
“……”
“……”
“啊———”
莲雾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一声尖叫，转身就想跑。
可不论他如何使劲，就是抬不起脚，似乎......似乎有什么东西拉住了他的脚踝。
低头一看———
一双惨白的骷髅手。
“你要去哪儿？”
抬头，中年男鬼已经凑到眼前，血红的眼珠离莲雾不到十厘米。
莲雾人生第一次见鬼，吓得几乎说不出话，对方裂开大嘴笑着，因为离得近，莲雾还看到了他满嘴的腐肉，层层叠叠的蛆虫爬来爬去，腥臭的口气仿佛是爆嗮了三百六十五天的臭鸡蛋，几乎能将人熏晕。
“留下来陪我吧，陪我吧～～～”
耳边响起阴森飘渺的呼唤，一双骷髅手缓缓抬起，目标正是莲雾白皙而脆弱的脖颈。
不要，不要。
莲雾睁大眼睛，拼命挣扎，却怎么都动不了。
眼看鬼手一点点逼近，就在莲雾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一缕墨色的浓郁气息突然从眼角渗出，就像有生命似的，瞬间缠绕上骷髅鬼手。
“嗷———”
男鬼发出犹如野兽般的痛苦嚎叫，一双骷髅手竟在顷刻间被烧得干净。
男鬼吓坏了，想要退，转身之际却迎上一抹红光，红光深入眉心，男鬼连喊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顷刻间化为了灰烬。
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没了男鬼的束缚，莲雾终于得以自由，脚下无力，直接瘫坐在地。
刚才…刚才是魔魇救了自己吗？
抬手，摸了摸眼角的红色，有些滚烫。
“是…是你吗？谢…谢谢，”莲雾差点虚脱，捂着心脏有些喘不过气。
魔魇并没回应。
莲雾又大起胆子看向脚下，骷髅手已经不见了，试探抬腿，脚可以动了，他立即手脚并用爬起身，急忙往住院部大楼跑去。
那里有光。
......
“你是我的仆，理应如此——”昏暗的树荫下，一抹由雾气凝聚而成的修长身影若隐若现，正是刚吃了一只恶鬼的魔魇。
......
第十二章 魔鬼先生的温柔
莲雾人生第一次见鬼，吓坏了，直到冲回VIP病房，感觉到熟悉的消毒水味和灯光，这才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
沈照不知他怎么了，但也不敢问。
倒是他的三个好朋友，因不知其中缘由，对莲雾表达了不太真诚的问候。
王杰：“莲雾你这是怎么了？”
刘齐：“遇到坏人了吗？”
吴家豪：“有人追你吗？怎么跑得这么急？”
莲雾看了三人一眼，语气淡淡：“没事。”
“莲雾，”仗着三个朋友和看护都在，沈照大起胆子决定试探一番：“那个，你…你不是说给我带猪蹄汤吗？”
猪蹄汤？
在遇到鬼的时候就摔了。
莲雾撇了他一眼，语气不善，“猪蹄汤？我特么看你像猪蹄汤，喂狗了。”
沈照：“……”
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默默闭上嘴。
王杰等三个朋友：“……”
莲雾怎么这么凶？
吵架了？这不放结婚吗？
但这是人家小两口的事，他们也不好当着面问，只能私下里再说了。
……
病房的陪床被王杰三人占了，今夜的莲雾只能睡沙发，好在高级病房的沙发够大够柔软，也不算太难受。
洗完澡，莲雾蜷缩在被子下，脑中又不由浮现出之前的可怕男鬼，猩红的血盆大口、层层叠叠爬来爬去的蛆虫，白骨森森犹如利爪的骷髅手……
翻来覆去，他怎么都睡不着。
“不怕不怕，有他在，没什么鬼能伤害我，”仿佛在自我安慰，莲雾又摸了摸眼角的红色，试探问：“魔…魔魇先生，您在吗？”
过了好久，一道淡淡的男声从脑中响起：“嗯。”
莲雾瞬间安心了。
但还是睡不着。
哪怕今早在清醒的状态下和献祭成功的鬼神说了话，甚至还知道了对方的名字，但他还是没有真实感，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荒诞又痛苦的梦。
虽然他也知道那百分百不是梦。
直到今晚，直到今晚遇鬼，莲雾真真实实感觉到了魔魇的强大，仅仅一瞬间，就让一只可怕的恶鬼灰飞烟灭。
也是到了这一刻，他才有了自己依旧还活着的真实感。
“谢谢，谢谢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只要能复仇，我什么都能答应您，什么都愿意为您做。”
“……”
这一次，魔魇没有回应。
没关系，只要知道他在就好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指针慢慢移动，很快走向十二点，世界骤然安静，之前还在病房斗地主打牌的王杰三人也依次睡下，只有浅浅的呼吸声伴随窗外偶尔响起的汽车鸣笛。
莲雾渐渐有了困意，抓着被角，将身体完全蜷缩在被子下，闭上了眼。
迷迷糊糊间，炙热的气息笼罩身体，开得极低的空调似乎也在顷刻间停止运转，空气变得又干又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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