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御屏住呼吸,拇指按在伤口上止住传来的伤痛,身后的刀遽然掠过颈侧,他立马弯腰躲开,左手执刀插进墙壁缝隙里,灵活的身体以刀为轴心,踩在对方挥舞的刀刃之上,登上枯石滚落的墙壁,找准时机,整个身体扑面,双刀作为武器,痛击在敌人肩膀。
连贯的动作让壮汉猝不及防,横刀格挡,十几岁的少年力气不够,刀口轻松划过,无济于事。
该死!
江御落地之时,凌空调整双刀握手的位置,打算走近身。
小巧的身形犹如灵蛇吐芯,手持双刀即使不能一击致命,单论消耗的话,就绰绰有余了。
一个大块头尚且能够应付,可是随着战斗时间的推移,原本只想着坐收渔翁之利的汉子,纷纷举刀上前,针对他。
不是说个人战吗?
江御马上结束同上一个人的纠缠,奈何力气过大,刀竟然卡在骨缝中,拼命用力取了出来,躲开几米远,静静注视着围剿的人群。
每个月总会来这么一次集训。
营地的管事会把所有参加训练的,拉到一起自相残杀,只有最优秀的人才能胜出,可是他们低估了这个小孩子的实力,如果不先除掉他,那么很有可能都被他除掉。
地底下修建的营地暗无天日,江御很少能出去看看外面的暖阳,和漂亮美丽的花草,所以他万分珍惜每个月来之不易能够出去的机会。
谁也不能阻挡他的脚步。
他不再颤栗,坦然回视目光,就像在寻觅猎物。
厮杀、贯穿、步走曲线。
高度紧绷的精神下,他必须精准地判断正确的落脚点,他感谢足够尖锐锋利的刀刃,能轻松刺进肌肉,虽然拔出来会费些劲儿。
最后一个莽汉趁他不注意,抡起的斧子锁定江御的脖子,斩杀就在一瞬之间。
江御遽然回首,飞奔而来的斧头与他擦肩而过,还未来得及回味刚刚发生了什么,莽汉大吼一声,掷地有声的腿蹬过来,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摁在墙上,喃喃说着什么晦涩的番邦话。
粗重的手显然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但是足以掐断一个脆弱的脖子。
双脚逐渐脱离地面,右手的刀与地面触碰,脱落在地,叮叮当当奏响死亡的序曲。
江御嘴唇翕动,莽汉胸口有一道很深的刀伤,倘若不及时处理,也会在他死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归陨。
脖颈骨骼摩擦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朵,江御操控着左手缓慢地抬起,莽汉见状,便用另一只手狠狠地将它一同摁死到墙上。
脆弱的手腕嵌入土墙,莽汉抓握有力,更是让人痛不欲生。
一声惨叫贯彻耳膜。
但不是江御的。
石门后面,一支暗箭救了他一命,莽汉的眼神空洞涣散,江御未来得及分辨清楚,他就已经倒下,跟着身上桎梏的力道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江御的左手灌了铅一样,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以右手拾剑支撑在地面,抬头看,方才出手相救的人,正是营地的管事。
那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漠道:“小子,你赢了。”
他赢了。
江御慢慢站了起来,眼睛淡淡扫过黑衣人的腰牌,赫然刻着三个汉字——陈方域。
他听的最多的话就是番邦话,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再听过汉话,看过汉字了。
江御盯着腰牌看了很久,又把目光放到黑衣人脸上,开口喊道:“陈、方、域!”
黑衣人身后跟着的随从闻言都讪讪垂低了头,江御不明所以,拖着半废的左手,又喊了一遍。
汉字。
贰:十六岁
1.
“你喜欢看花?”
陈方域跟在江御后面,他外出执行任务回来,总会留恋山脚的野花,偶尔还会驻足欣赏。他觉得喜欢应该会摘下一朵珍藏,却没有见少年采摘,只是略带遗憾地离去。
江御沉默不语,十六岁的他不爱用双刀,换成了剑。
“你如果喜欢,可以养几盆。”
江御心动了,开口问:“地底下没有光,养不了花。”
“以后我们到南边,四海为家,不去那里了。”
南边。
可是,南边不是安国的重地吗?
他不傻,这么多天来就没有遇到过一个说汉语的人,除了陈方域。而且他的汉话虽然说得顺溜,却不见得是个汉人。
但是他最终也没有问为什么。
他只知道,可以养花儿了。
临别前,回首树荫遮掩的地下营,是那么飘渺虚无,埋葬了他阴暗灰色的一小段遗憾的过去。
陈方域却头也不回,江御只好跟着他的步子漫无目的地走。
“走哪里去?”小江御开口问,男人的脸上仍然覆着一块面具,却遮掩不住气盛勃发的心,他总觉得,面具之下,藏着同他一样晦暗的过往。
陈方域没有回答,他目视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2.
每当学堂的老师,讲那些深奥的经史子集时,江御都会出神。
他并不是很爱说话,因为他听惯了番邦腔调,已经不知道纯粹的汉味是什么样子。
所以他从来不会主动开口说话。
可怜自己眼界狭隘,倘若不听那些宏伟巨大的观念,江御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清楚,王侯将相,世家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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