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队,你也来了?”
魏八锦感觉自己这段时间见裴玉着实是有点频繁,三天两头地见面,简直要成生活习惯了。
难道警察的工作范围已经如此广泛,连受害人的葬礼也要参加了?
裴玉向魏八锦亮了自己的两份丧卡,“刘嫚向我发了请柬,说是案子破了,杨友升在地下应该很是宽慰,所以想要请刑警队的人出席。但我主要是代我外婆来的,她和刘家的长辈认识。”
丧卡上白纸黑字:来宾王桂芬。
……原来还真有外婆啊。
裴玉没有穿警服,一身黑色的西装,里面也衬了黑色的衬衫,并没有系外扣,随意穿着,和魏八锦的竟像是一套。他的头发长得比板寸长了些,没有修理,刘海的位置微微下垂,将他整个人笼入了柔和的光晕。
对着阳光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好似在审视。
裴玉低眉,端起手里的白瓷茶盏,和魏八锦碰了下杯。
“……发奋图强数十载,为商界翘楚,身负千人生计;醉心公益,多次捐赠,资助几十名贫困学生,实为行业领袖,我等楷模。”
“天不假年,一朝罹难,猝然离世,呜呼悲哉!”
灵堂里响起低低的啜泣声。所有人垂首哭泣,无论身前情仇恩怨,都在此刻达成了一致,人一入棺,所有一切都会得到粉饰。
魏八锦的目光落在最前方带着众人行礼的刘嫚身上,穿着黑裙的妇人形同肃穆,主持的悼词如同天音,在她额顶落下,“我等偶然,复归尘土。”
刘嫚背过身去,用苍白的手巾掩住面孔,肩膀剧烈地抖动。
“作为前妻,这样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身边的裴玉点评道,声音泠泠,“但你猜如何?刘嫚刚刚单独和我见了一面。”
魏八锦抬头,听他要说什么。
“案件以野兽伤人结案之后,现场的物品应该返还给受害人家属,杨友升的父母早已去世,配偶又潜逃海外,唯一的儿子是刘嫚所出,跟她一起生活,我们就交给她了,她似乎对杨友升的遗物很感兴趣,刚刚又问我,还有没有了。”
“所有物证都返还了。”
裴玉作出一个“嘘”的手势,“我留下了他保险柜里的那份报告。”
“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份合同,和什么宗教文化公司的,说是杨友升投资,让他们做文化产品开发,标的有这个数。”
裴玉伸出两根手指头,很像在比耶。
“……”
魏八锦:“你觉得这背后有问题?私自留下来,不算违规吧?”
裴玉又笑而不语。
“你可别违反政策!”
“嘘嘘,我知道啦。”裴玉低声哄道,浑不在意地笑了一下。
魏八锦想要再劝一句,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和裴玉只是一起同事过,并不算相熟,也不便逾矩,只好咳嗽了一声,以做了结,扭头转了过去。
一束目光游过来,裴玉看着贴着膏药的后颈出神,不自觉地摸索了下自己的手指。
刘嫚情绪平复,向众人行礼,“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来参加友升的告别仪式,有这么多亲友相送,他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安息的。”
众人散去,裴玉留在原处,默念道:“都说人死灯灭,尘归尘,土归土,可如果身前事还没有了结,尘埃又怎么落得下来呢?”
裴玉说的话,让魏八锦留了一个神:他和胡天问相熟,知道他妻子刘姻的家族曾是风水世家,虽然现在祖业式微,子孙们多投身到其他行业,但在风水界依然有话语权,杨友升宅子的选址确实有些问题,刘嫚是真的看不出来吗?
还是看出来了,但是没说?
又或是……
魏八锦的眉毛越皱越深。
“魏先生。”
刘嫚在他身后叫了一声,她眼圈还泛红,但神态已经变得得体,举止间风仪不凡,真不愧是商界响当当的女强人。
她快走了两步,迎上来,诚恳地说:“这次友升的事情,真是麻烦您啦。听说那脏东西已经捉到了,它受到处置,友升也不至于走得不明不白,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感激您才好。”
“您客气了。”
刘嫚微笑,“真是让人羡慕,这么多年也不会变老。我都人老珠黄了,您还像年轻小伙子一样。”
“……我们?”
“您忘记了吗?我们以前在姻姻的婚礼上见过,我是姻姻的伴娘,您是天问的伴郎,那时候您就穿着这身衣服。”
刘嫚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露出一个小梨涡,魏八锦忽然想起来,三十年前胡天问和刘姻的婚礼上,是有个穿着鹅黄色伴娘裙的女孩子。
新娘子的头纱松了,她四处找东西固定,忙得焦头烂额,一不小心被长得及地的裙摆绊倒,摔在了地上。
他扶了她一把,女孩子抬头冲他笑,露出梨涡,清脆地说,谢谢锦哥。
“其实生死衰老都是人间常事,放宽心就好。而且,您现在也很漂亮。”
刘嫚赞同地点头,却又说:“虽然如此,但谁不想多留住几年好时光呢?”
魏八锦又与她寒暄了一会儿,追忆峥嵘三十载也是他不擅长的话题,只能用“嗯”“是”“有道理”的万能语录对付,等到结束必要的交谈的时候,宾客都已经散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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