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茗不知如何问,凉霄引却说:“你还是想杀辛离厄?为什么?”
秋茗怔了下,背脊僵直。
师尊就是凉霄引,凉霄引又是凉婉的儿子,而辛离厄与凉婉之间又是那样的关系。
不管辛离厄做了什么,他如今想复活凉婉,为了师尊,秋茗确实不该去杀辛离厄。
可是……
师尊的心魔怎么办?
名单中人怎能不死呢?
秋茗不知道自己脑海中为何总出现一种意识,操控他坚定地完成屠戮名单的任务,一遍遍告诉他:名单中人害你师尊有了心魔,你若不杀了他们,你师尊会被心魔折磨地疯掉,你忍心吗?
可是,师尊的心魔真的因名单中人而生吗?
难道不是为了复活他吗?
秋茗太乱了,他冷绷着一张脸:“不为什么,我……我肯定要杀他的。”
想了想,又抬起圆润的杏眼望向凉霄引:“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么做?”
面冷,声又硬,偏偏透出一股战战兢兢的惶恐。
对上少年惶然的眼,凉霄引忽然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师尊。
他舍不得斥责徒弟,教育方式又是那般温和,秋茗的叛逆他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若不是来红尘一趟,隐匿身份陪在秋茗身边,他什么都不知道。
凉霄引轻叹一声,微微点头:“他生时未造杀孽,又死地那样冤,我不知他死后是如何成为鬼修的,但身上并没有杀孽气息,他没有滥杀无辜过。”
顿了顿,明知秋茗不会坦诚名单一事的缘由,他舍不得逼问,只能说:“秋茗,我不希望你的手沾上无辜的血。”
——秋茗,不要滥杀无辜。
——秋茗,不要随意杀生。
师尊一直都在告诫他。
——善恶自有因果,不让你杀人,不是为了限制你的自由,不是为了让你憋屈地忍着,只是为了保护你,让你的手更干净,让你的眼不要被仇恨与欲望遮蔽。
如果实在躲不过,那些事,就让师尊替你去做。
你好好的,藏在师尊身后,不要看不要听,乖乖的。
“那……永青呢?”秋茗瑟缩在床榻上,抱着膝盖,圆溜溜的大眼睛微微泛红,诚惶诚恐,与他平时的模样截然不同。
“我杀了那个永青。”
算不算有违师尊教导?算不算不听话做坏事?会不会被师尊责怪?
凉霄引轻声道:“嗯,他害了永安村那么多无辜的孩子,又吃了无数魂魄,是恶。”
还有一个他无法宣之于口的原因:百年前,秋茗身死的那场劫难,与永青有关。
甚至……与名单上大多数人都有干系。
秋茗松了口气。
“你要不要再睡会儿?虽然山海幻境里造成的伤害并不会带到现实中,但毕竟耗费灵神,需要静养。”凉霄引说。
“不了,你不是还要去办事吗?我要和你一起。”秋茗固执道。
凉霄引目光擦过秋茗手腕,发带中缠裹的七绝琴弦已经换成关山月的那根,里面还有秋茗于倥偬梦中所见所闻,窥探一二或许能解开秋茗为何执着名单一事的秘密。
但秋茗不入睡,他便无法强行探看。
“主人在吗?”
外面传来关山月轻叩房门的声音。
凉霄引低语一声:“罢了。”又对外道:“你进来吧。”
秋茗斜乜一眼关山月,道:“你何时成了他的主人?”
凉霄引说:“是以前的事了,不提也罢。”
他没当回事,秋茗脸色却骤然紧绷,面带不善地盯着关山月看了好几眼,看得关山月心慌。
以关山月多年浸淫教坊花楼的经验,他在秋茗脸上看到的是赤`裸`裸的防备和烦躁,心下笃定,主人这个道侣擅妒,他得小心点伺候,和主人保持好主仆该有的距离,否则这擅妒的人一吹枕边风,不让主人救他族人就糟了。
关山月颇有规矩地站在门边,恭恭敬敬道:“方才主人去取回的鲛珠我已催醒,接下来该如何?”
鲛珠于宛丘神裔而言,相当于修士灵脉,妖族妖丹,秋茗的灵核,无异于命门。
当年城主联合其他仙门中人进入宛丘群岛,捕杀宛丘神裔时,就将一部分鲛珠活剖出体,藏在城主府中,这样,即便有几个宛丘族人逃走,也能凭着鲛珠的吸引将人抓回来。
救人先偷珠。
凉霄引不过出去片刻时间,事情便做好了一半。
除了师尊,这世上还真没人能做到。
有鲛珠引路,三人顺利找到藏匿宛丘神裔的牢笼,在城主府祠堂下的地宫中。
祠堂外的守卫大多是凡人,零星掺杂几个修为低下的修士,不堪一击。
而地宫入口守着的却是傀兵,他们是纯粹的傀,被驯化后只听主人命令,没有欲望没有胆怯,哪怕浑身打得支离破碎,只要还有一根手指头能动,都要握着利刃朝擅闯者袭来。
但在秋茗面前,依旧不堪一击。
都不用凉霄引出手,七绝琴弦缠在指尖,飞掠而过,便将傀体切地四分五裂,近成齑粉。
就连地宫那厚重的,需要城主钥匙才能开启的玄铁石门,都禁不住神武的切割,轰然倒塌。
“走吧。”秋茗一边将七绝琴弦缠上手腕,一边说。
他忽然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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