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霄引想笑,但有些不好意思似的。
“这画的……倒是有点意思,谁教你的?”
秋茗:“……”
想笑你可以直接笑,憋在嗓子眼里就不是嘲笑了吗?
“没人教。”他没好气地说。
不是没人教,是总也教不会。
他最后干脆鼓着脸,撂挑子不干了,师尊也没逼着他学。
秋茗心里想:他师尊画技超群,哪怕徒弟是个傻子,在旁边看了那么多年都能学会点皮毛,唯独他,在这方面欠缺的可不止一星半点。
他自然不能丢他师尊的脸,于是才这么答。
凉霄引:“你就打算拿这个交差?”
秋茗:“我打算拿你交差。”
“哦。”
凉霄引的声音骤然离得远了,秋茗听力很好,能判断出他此刻正坐在一旁的休憩小榻边。
这间屋子只是个临时休息厢房,内里的陈设简单,只有一个午休栖息的小榻和这张案牍与座椅。
“那你要怎么交代我?说我是幻境里附身于他人的邪祟?还是……”他话没说完,就掩唇咳嗽几声,喑哑的嗓带着笑意继续道:“还是妖魔窟里某个铲除妖魔的高人,嗯?”
秋茗被他问烦了:“你管我怎么交代,话那么多,你以为你是我……”师尊啊?
“被你附身的那个倒霉鬼就在隔壁守着,你是打算直接投案?”
听秋茗这么正经说着凶悍的话,凉霄引觉得挺新鲜的,忍不住低声笑了会儿,又连连咳了起来。
“我附身他的时候,他都没发现,现在就能发现我了?”
秋茗:“……”
是这么个理没错,但是……
“凉霄引,你受伤了。”他沉声说。
凉霄引不以为意地“哦”了声,又掩唇咳了起来,好一会儿才顺了气,缓过来,哑音慵倦道:“问题不大。”
秋茗:“……”
我看你问题很大,总觉得你半只脚都要踏上轮回路了。
“不是说幻境里只要不死,受的伤都能在出来之后恢复如初吗?”秋茗冷漠地说。
凉霄引用的是沈霁的身体,沈霁出来后毫发无伤,为何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伤到底是凉婉那一击造成的,还是他本来身体就有问题?
他是以魂体出现的,秋茗看不见他,哪怕调出灵力附着在双眼上,也只能短暂地看到一抹白影。
看不清,到底是因为他不让他看见,还是说魂体很虚弱,虚弱到就那点残留的存在?
秋茗不知道。
“不一样的。”
凉霄引咳了半天,若他现在带躯壳出现,怕是肺都要咳出来。
他说:“我和他们不一样的。”
秋茗皱了皱眉,确实不一样,都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子还算不算个人。
但他也没打算多问,这人只要不死在他手上,是死是活关他什么事?
秋茗懒得理他,自顾自地将那张奇丑无比的画像拎起来晾干墨,那滴未干的浓墨便淌出一条黑线,从唇边挂下去,像痦子上长了一颗毛发。
秋茗:“……”
好像真的很丑……
秋茗也没急着喊沈霁来验收,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背对着床塌翻开。
“这是什么?”
声音蓦然贴着耳边响起,吓了秋茗一跳。
这个人怎么走路没声的?
哦,他现在不是人。
不对,这人一直没离开吗?
身边长久待着一个人,按理说秋茗不应该恍惚忘记,他皱眉寻思半天,发现自己刚刚其实并不是没留意这个人的存在。
而是……
有一种古怪的习惯感。
就好像这个人一直留在身边也很正常似的,他的本能警惕已将凉霄引排除在外。
怎会如此?!
秋茗啪地一声阖上手书,凶狠道:“要你管!”
“这是你入幻境的目的?”凉霄引问。
“……”
他没有目的,入幻是意外,但说出来谁信?
秋茗不打算解释,他将手书揣进怀里,怀里放了很多东西,显得鼓囊囊的,头重脚轻,看起来颇为滑稽。
凉霄引忍俊不禁:“不是给你储物袋了吗?怎么不用?什么都塞怀里,不硌得慌吗?”
秋茗挑眉:“你送的?以沈霁的身份?我去隔壁将他喊来,你们讨论清楚这东西到底是谁的。”
凉霄引被噎住,低声叹道:“他不亏,我借了他身体,又用了他东西,以后会找机会还。”
秋茗冷冷道:“他比较想要你的命,你给吗?”
凉霄引愣了片刻。
“这个不行。”
半条命已经给出去过了,还有半条命得留着,舍不得放不下,生怕一个没盯住,就出了差错。
秋茗:“你还有事吗?”
对方似乎沉吟很久,答道:“暂时没有。”
秋茗:“那就赶紧滚吧,我要叫沈霁进来了。”说完,秋茗就假装出去叫人,走到门口脚步顿住。
对方没回他话,也没了声,想着应该是离开了。
秋茗凝了道灵力附着双目,屋内没了那道浅白色的魂体。
他走了。
秋茗又将那本花草纸封的手书翻开,看那蝇头小楷写下的密密麻麻文字,就发愁。
这么多天了,他一个名字都没涂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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