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中很多事还没弄清楚,秋茗虽然不感兴趣,但若与名单有关,他不介意去看看。
至于天玄宗,最后一个收拾吧。
他名单有点长,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堆满了纸页,处理起来也要挺久的。
而且……他发芽了,胸前的幻境碎片在发烫,魂魄缠绕的根系温度也在上涨。
他有点热。
总之,状态不好,现在对上天玄的泛师祖,他不一定有胜算。
*
那些从妖魔窟救出来的人,早些时候就被天玄的弟子送离上仙门,如今留下的都是感染祟气,被隔离在此的人。
从妖魔窟与山海幻境两处生死之地蹚过,还活蹦乱跳的人,唯独剩下秋茗与周芃,还有那个雀斑少年。
他们被安排了几间房,暂歇一晚,明日秋茗就会和周芃一同离开。
秋茗当着鹤云长老的面坦诚幻境所见秘辛,又毁了人家的法器。
鹤云当着周芃的面可能不好暴露什么,才暂时离开,按理说私下应该会找过来。
令秋茗不解的是,他等到月上檐头,都没等来一个找茬的。
秋茗其实挺懒的,若非必要,他不愿多想那些是非算计。
关于师尊名单的事,是不得不去思考,关于自己的事,他还真就不带心眼。
反正——没一个能打的。
弦月跃过琼楼高檐,秋茗打算阖窗睡会儿,虽然没有师尊的琴音很难入眠,但眯一会儿也行,发芽的时候总是很困。
却意外瞧见窗外朦胧的月下,一株柳树上有一道模糊的白色身影。
秋茗阖窗的手顿了一下。
“你今日冲动了。”声似轻叹,有些无奈。
明明白影离他不算近,喟叹却像是贴在耳边。
他生出一种极诡异的感觉……
他觉得,凉霄引好像有些生气了。
奇怪,生气就生气呗,关他什么事?
秋茗有些莫名烦躁,他皱眉搓了搓滚烫的耳缘,冰冷冷凶道:“关你屁事。”
对方不怒反笑:“打算自己解决?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在秋茗又要说“关你屁事”之前,凉霄引接着道:“以前没一个人处理过这样的事吧。”
不像在问人,倒像陈述事实。
他说着又叹道:“给自己找了这么大一个麻烦,你是故意的?嗯?”
“……”
秋茗不想理会他,杏眶中卧含的琉璃眸微微上浮,像极了气鼓鼓的小孩翻白眼,明明长相乖巧可爱,却总一副凶狠的模样。
凉霄引看着,忍不住又莫名笑了会儿。
这次秋茗倒没恼火,突然想起什么,冷漠道:“你有做过什么穷凶极恶之事吗?”
一句话落下,给凉霄引问地有些懵。
他止了笑,半带认真地说:“怎么?我若是恶人,你便打算动手杀了我?”
秋茗没说话。
其实他看得出来,凉霄引不是恶人,甚至可以说,是个大善人。
魂灵透彻雪白,半分冤孽邪气都没有,干净地比天上的月还要皎洁,散发着一股神性的光。
他是他见过最纯净的魂灵。
秋茗确实闪过要杀了这人的念头。
总也赶不走,神出鬼没地蛰伏在他身边,而他又讨厌别人靠近自己。
杀了多方便啊!
天晓得秋茗此刻有多期待月下柳梢上那抹纯白的魂灵中冒出点黑色邪气。
但等了会儿,除了晕散的白芒,什么也没有,比月还皎洁。
秋茗有些失望。
他懒得与这人废话,砰地一声甩上窗。
窗内窗外的两人各怀心事。
凉霄引望着那扇紧阖的窗,有些怔忪。
倒是没想过,有一天会被秋茗拒之门外。
往日里,某人不都是巴不得他推门而入,灯都没来得及熄,却假装睡着,等着他替他掖被角。或是三更半夜睡不着,顶着浅浅的青黑眼圈敲开他的门,抱着被子往他怀里挤。
什么时候开始,秋茗就不与他同榻而眠了呢?
大约是少年四肢抽长,长高许多的时候吧?
又或许是年轻男孩头一次身体产生了某种变化,被他发现后,还偷偷藏起被褥床单,赧红着脸躲到溪边悄悄洗干净。
而梦境中的那些事……
凉霄引活了数百年,倒是头一次被这样的问题困住。
将一个孩子从走路还踉跄,那么小一点养大,过程并不轻松。
他没养过别的孩子,只这一个就费劲地很,小心翼翼地宠着惯着,却还是忽略了一些别的东西。
那些年……
到底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心思呢?
凉霄引慵倦地倚靠在柳树枝上,沉默地看着薄油纸木框窗内的昏黄烛灯彻底熄灭,他轻抿着唇,又浅叹了一声。
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
屋内的人也不见得能睡得着,他掀起厚重的被褥,将自己裹得严实,只余一张愁云密布的脸露在外头,秀气的眉皱地紧。
外人面前冷冰冰的,极不好相处,独自一人时,倒一脸别扭,表情丰富地与这个年纪的普通少年大差不差。
但秋茗没见过这样的自己,他没有揽镜自照,吾与镜中人熟美的习惯。
他一惯觉得自己酷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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