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听玄感激地点了点头:“多谢孟大侠。”
等到孟凡的信送到将近灵州的地界,已经是十二日后的事情了。
徐应白展开信纸,信里面说得很明白,知道魏珩已经获救,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但再看信的末尾,徐应白垂眸不语一会儿,最后沉沉叹了口气。
人人说他君子,但徐应白知道,自己会骗人,也会利用人。
而有时候,即便是善意的谎言,也会遭人仇恨。
何况是对人来说伤人极致的弥天大谎。
急行的马车摇摇晃晃,徐应白抓紧信纸,复又放开,最后将信收进了袖子里面。
马车外,四千兵马沉默而又迅速地行进着,悄无声息地逼近灵州城池。
戈壁滩上路不平,马车一个晃荡,徐应白身体跟着马车往前倾,然后就被人迅速拢进了怀里面。
付凌疑燥热的呼吸和体温包围着徐应白。徐应白手腕撑着付凌疑的大腿,缓了缓自己昏沉的脑袋,在心中叹道,若是有一日,自己不得不骗了付凌疑,希望付凌疑不会恨自己。
彼时付凌疑见徐应白脸色不好,抬手给徐应白按穴。
粗糙带着薄茧的指腹按在穴位上,力道适中,很是妥帖舒服。
他手法还算不错,徐应白想起先前自己问他这手法是从哪里学的。
其实就是前世最后的那一段日子,他实在是难以支撑,便随口道让付凌疑去和陈岁学如何按穴。
那只是一句玩笑话,徐应白没指望付凌疑真的去学。但是就是如此意外,付凌疑真的去学了。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面只听得到衣料摩擦和车轮滚滚的声音。
徐应白闭着眼睛,听到付凌疑的声音:“舒服吗?”
徐应白的指尖一颤,倏然睁开了眼睛,而后长叹一口气,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以后我天天给你按。”
徐应白闻声眼神暗了暗,他抬手捏着自己的指节,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付凌疑没有得到他的回答,指尖可疑地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按穴。
只是呼吸更乱了,乌黑的眼眸染上了近乎悲怆的神色。
他知道徐应白为什么不回答。
徐应白早已说过,他给不起付凌疑任何承诺。
两个人都对此心知肚明。
良久,付凌疑停下了自己指尖的动作,小心地揽住了徐应白的肩膀。
徐应白有些困倦,缓慢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耳边传来付凌疑轻轻的声音,仔细一听,竟然是一首常唱给小孩哄睡的歌。
付凌疑唱得还算不错,看来音律不错,只是嗓子嘶哑,听着不太对。
徐应白有些想笑,人却困了,把付凌疑当成软垫靠着,没一会儿竟真的在付凌疑的哼唱中睡着了。
马车继续行进,付凌疑捡起披在徐应白膝头的狐裘,结结实实盖在徐应白身上。
而后付凌疑紧盯着徐应白浅得淡薄无色的唇,喉结上下滚动着,那黑色的眼眸几乎要着起火。
付凌疑克制地俯下身,干燥的唇轻轻地在徐应白的唇上碰了一下。只有一下,他就飞快地收回来,手指眷恋而痴狂地按在自己那仍带着触感的皮肤上。
而在身体没有到极限时就一直谨慎无比,一点动静都能醒过来的徐应白竟没醒,只是眼睫细微地抖了抖。
他在信任我……付凌疑想。
第53章 赝品
灵州这边, 宁王已经走了十几日,宁王世子魏照接过斥候送来的信件,知晓自己的父亲已经接近, 不日就会到达长安。
魏照托着下巴看了一会儿, 将信放在了桌案上。房内幕僚军师严阵以待, 看着高座之上年轻的世子。
魏照眯着眼睛,一双狐狸眼凶戾又狡黠。
他的母亲不是中原人,而是流落在灵州的一位乌厥少女,这位乌厥少女生魏照时难产而死,是以魏照自小就在宁王妃膝下长大。
而在魏照长大后, 宁王妃再也没能生下过其他孩子, 而之前诞下的一对双胞胎,也因为生病死了。
因此宁王妃对这唯一的孩子极其宠爱, 请来给他教习的先生和武师都是佼佼者,又对他极尽迁就, 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这样一来,就养出了魏照残忍放肆又锱铢必较的性子。
虎父无犬子, 如果说宁王魏启明是能征善战, 外表儒雅手段狠辣的藩王, 那他的儿子魏照就是装也不装一下的毒蛇。
他盯着底下的幕僚, 一动不动地, 好像随时要吐信子。
幕僚们正襟危坐, 不敢动弹。
“前三日斥候来报,说杨世清十几日前被俘, ”底下一位幕僚思略片刻, 斟字酌句一会儿,大着胆子开口道, “肃州与灵州接壤,这位朝廷来的徐太尉会不会攻打我们灵州?”
另一位幕僚皱起眉头,反驳道:“此言差矣,朝廷兵马既要守嘉峪关,又要守刚刚打下的肃州,即便能分出兵马,也难以与灵、夏两州兵力抗衡。”
“况且王爷是秘密带兵勤王!”那幕僚双手合拳道,“在外人看来,灵、夏二州兵马充沛,也不是区区几千兵马就能拿下的,领兵的将领但凡谨慎一些,就不会贸然出兵!”
“这也说不定,”又有一人开口,“之前王爷不还给杨世清送过密信,若那老狐狸为了保命,嘴不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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