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说:“时间太紧迫了,那个时候皇上已经察觉到小人失踪,江南各地的巡防都严了起来,小的不敢多停留,哪能想到……”
秦时行沉默了。
他想到那晚,女子开门时,脸上的戒备和了然,以及一丝哀伤。
想必那一瞬间,她便全明白了。
秦海又道:“要是事发,小的主动去投案,不会连累王爷。”
秦时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屁话。”
“……”有生之年第一次听王爷爆粗口,秦海呆了片刻,嗫嚅道,“啊……”
“此案报上去,若成为悬案还好,若是有心侦破到底,便麻烦了。”秦时行负手在书房踱着步,“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最坏的结果,也不外乎是暴露身份罢了。
秦海:“若是不报上去呢?”
“这案子不能压在晏大人手里,他压不住,还会连累他。看造化吧。”
秦海愧疚不已:“是小的连累了王爷。”
秦时行看着他,秦海长了一张忠厚老实的老好人脸,平日里为人处事也是温吞平和,却为了他去杀人灭口。
可秦海明明早已知道,他不是原来的“少爷”。
秦时行叹了口气:“那女子可还有亲人在世,暗中照顾照顾吧。”
院外传来敲门声,秦海起身去开门。
晏怀洲的声音在书房门口响起:“二两,睡下了吗?”
秦时行早已收拾好了心绪,淡笑问道:“晏大人有何事?”
晏怀洲说:“那尸体就放在县衙里,和我的房间不到一百步,渗人得紧,能不能在你这借宿一晚。”
秦时行拒绝:“敝宅简陋,没有多余的卧房。”
“你卧房的小榻就行,我不挑的。”晏怀洲忙道,又哀求,“求你了二两,万一半夜那女尸爬到我床上,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秦时行:“……”
“晏大人几岁了?”
晏怀洲拎出个酒壶,笑着又求他:“我爹给我送的好酒,我陪你喝酒,你让我借宿一晚,行不行?”
秦时行又累又困,不想再多扯,便随他去了。
卧房很宽,床和小榻间隔着一道屏风。
不知过了多久,晏怀洲在黑暗中轻轻叫了一声:“二两?”
回答他的只有绵长的呼吸。
透过屏风,只能隐隐看见侧躺的人影。
“睡着了?”晏怀洲小声嘀咕,打了个哈欠,“我也睡了,困死了。”
他当然不是怕女尸爬到床上,秦时行走之前状态有点不对,问的问题也很奇怪。他放心不下,便非要赖一晚。
睡过去前,他迷迷糊糊地想,要是什么时候能同睡一张床,死了也值。
秦时行做了个梦。
他在一片山雾间穿行,却见悬崖边有一道负手而立的纤瘦身影。
黑色长袍随风作响,似乎下一刻就要吹落悬崖。
他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揽过那人的腰,斥责道:“站这里做什么,掉下去怎么办?”
那人偏过头,眉眼如画,却尽带苍凉:“王爷在外面好生快活,何必管我的死活。”
秦时行吻住他,止住那些胡话。
滋味熟悉又陌生,他吻了太久。
他说:“你要这么说,不如把我推下去,好过让我心里难受。”
那人委屈道:“我在这里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王爷却和别人同睡一室,到底是谁更难受?”
秦时行想反驳,却又说不出口,只能再次用唇堵住他的话语。
呼吸渐渐急促,情动之时,那人却一把推开他,连连后退,身后是万丈悬崖。
秦时行目眦欲裂:“回来!”
那人轻笑道:“不。”
转身踏入了空茫。
只余下一句话在雾间飘荡:“我把这条命赔给你,我们两清罢。”
“不——”
秦时行猛地惊醒,坐起身来。
“二两?”一道担忧的声音响起,“没事吧?”
秦时行怔怔地望过去,好一会儿才恢复了神智,沙哑道:“吵醒你了?抱歉。”
晏怀洲给他倒了杯热茶:“做噩梦了?”
秦时行接过:“谢谢。”
梦里的歇斯底里还未褪去,他不想开口说话。
晏怀洲犹豫了片刻问道:“你……梦到他了?”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明。
秦时行攥紧了手,没有说话。
果然。
晏怀洲心道。
对方刚惊醒时那个眼神,复杂又空茫。那眼神中蕴含的东西,比他这三年接触到的加在一起还要多。
他心里有点酸,注意到了对方手里紧握着一个东西。
一块青色的玉佩。
晏怀洲问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秦时行松开手,疲惫一笑:“一个别扭的霸道鬼罢了。”
他紧了紧腰上的被子,又道:“抱歉,你去睡吧。”
烛光熄了,卧房再次归于黑暗。
秦时行叹气,手往被窝里伸去。
他很少想这种事情,更没想到梦里的残影也能让他这么不体面。
他闭着眼睛,抗拒着那道身影,却又饮鸩止渴,潜意识瞒过意识,偷来一阵欢愉,手下的动作加重了。
过了许久,他拿过床头的手帕,慢慢擦拭着掌心和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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