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是一眨眼,指甲掐入掌心的痛楚唤回了他的意识。
秦时行脚下一个踉跄,浑浑噩噩地转身,形容狼狈地往屋里走去。
才刚迈出一步,身后传来一句虚弱的呼唤。
“王爷。”
那日远山覆雪,他在殿外站了一夜,卯时钟响后,身后也是这样的一句挽留。
自那之后,他再没听过这个声音。
他没有停下。
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哽咽和慌乱。
“秦时行!”
“你给我站住!”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我的两个宝贝已经九章没有说话了╥﹏╥...
第60章 还能在一起吗
秦时行止住脚步,站了许久,缓缓地转过身来。
月光下,皇帝已经推开了扶着他的人,摇摇晃晃地向院内走来,那一滩酒液和碎渣横陈于前,他却浑然不觉。
他全身都在发烫,头晕目眩,紧紧盯着眼前的人,生怕只是一场幻觉,生怕一眨眼对方就会消失。
几步的距离,那么长。
在那双黑金色鞋靴快要踩上碎瓷片时,身后传来惊呼。
“皇……公子小心!”
照顾他,本能是先于一切的。秦时行下意识上前一步,揽着他的腰往旁边带,可那身体太轻了,他竟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秦时行茫然地和怀中的人对视,意识仍停留在刚才那瞬。
他不明白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明明还有一段距离,为什么突然近在咫尺。
近到他可以看清那濡湿的眼睫,黑沉的瞳仁,看清自己的倒影。
脑袋像断了片似的,只有一个念头反复晃荡。
他怎么……这么瘦,这么轻?
他听到对方哽咽的鼻音:“说好只给我一个人做的小甜品,怎么能做给别人吃?”
秦时行脑袋锈住了,像得了失忆症,什么也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他为什么在这,想不起来皇上为什么在这,想不起来发生过什么。
他顺着对方的话头回想,他好像是答应过,甜点只做给皇上吃。
可甜品是店员做的,不是他做的,他只负责教店员做。
于是他下意识解释:“那不是我做……”
这时一道惊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皇、皇上?!”
时间恢复流逝。
秦时行突然就从听不见也看不清的状态中抽离出来了,缺失的记忆也恢复了,他想起来了一切。
想起湿冷的刑部大牢,想起除夕的毒酒。
秦时行把人放下,退后一步,垂着眼:“冒犯皇上了。”
周唯谨徒劳地伸出手,手指从秦时行衣袖上滑落,拉住他的手。
“我们谈谈。”他说。
他又走近了一步,诚恳又认真:“王爷,我们谈谈。”
秦时行有些疲惫,有什么好谈的呢。
不过是一段失败的感情。
他转过身,往书房走去,本就松松搭在一起的手便分开了。
书房放着炭盆,不时冒出橙色的火星。铜炉里的水烧开了,在火炉上咕噜响着。
秦时行提起壶倒了杯热水:“寒室简陋,招待不周,皇上见谅。”
刚才有那么多人,现在这不算宽的书房里,只剩他们两人对坐。
周唯谨鼻腔骤酸,他撑着额头,眼泪一串串往下掉,桌面上很快汪起了一小滩水。
一方手帕递到他面前:“时辰不早,皇上有什么想说的,请尽快说吧。”
声音是公事公办的冷淡疏离。
周唯谨心里一颤,不敢去看对方的神色,他怕看见一副冷脸,会哭得更厉害。
可是一张桌案的距离实在太远,他们从来没有隔这么远说过话。
他擦干了眼泪,搬着椅子过去,拉住了秦时行的手。
那手干燥,温暖,有力,是他熟悉的温度。
秦时行任由他握着,没有挣开,却也没有收拢。
交握的手渐渐泅出汗来,依然没有人说话。
秦时行率先打破沉默:“皇上想如何处置臣?是以欺君之名下狱候审,还是直接以三年前的谋反之名秋后问斩?”
他语带讥讽,甚至是尖酸刻薄。
可话一出口,最先愣住的却是他自己。
他在说什么。
为何说出的话这般含怨,面对皇上时,他总是这般口不择言。
周唯谨脸色白了下去:“你在说什么。”
秦时行心中莫名烦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并不比对方好受多少。
他喝了口凉透的茶,强压下燥意:“皇上想说什么。”
茶是秦海昨日买的,茶叶细碎,叶梗粗大,质量很一般。
周唯谨问:“雀舌喝完了么。”
秦时行:“嗯。”
“御书房里堆了好多好茶,可是我又喝不了茶。”
“那就赏赐给朝臣。”
“可那些都是我给你留的。”
“那便只能恕臣无福消受了。”
一阵沉默后,周唯谨轻声问道:“我们不能在一起了吗?”
秦时行低头,一根根掰开对方的手指。
他缓慢但坚定地说:“不能了。”
那壶毒酒,那七日暗无天日的等待,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信任是个可大可小的东西,却是亲密关系中的基石。没有了信任,再深厚的感情也只是无源之水,纵有千里之堤,也迟早会溃于蚁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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