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些力气,周唯谨睁开眼,想到某一日的朱批传信,轻笑道:“没骗王爷吧,可是好茶?”
秦时行赞赏地点头:“确实是好茶,二十年的熟普,仓储上佳,色泽褐红透亮,正是宜饮的时候。”
看着他点评茶时的熟稔和老道,周唯谨心里有丝异样,他又问:“王爷最爱哪种茶?”
“茶有多种,绿茶清新,红茶醇厚,但臣最喜欢的嘛……自然是生普,特别是古树茶,入口苦涩,但回甘劲烈,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这一口苦后回甘吗?”
说到饮茶,秦时行便开始侃侃而谈,他自幼便是茶痴,更是去各山头亲自采摘过。每年明前的头拨春茶,他都是要花大钱买回家品尝的。
他提壶斟满,没有注意到周唯谨的目光变得深且锐利,似乎要把他看穿。
等他抬头,周唯谨收起目光,又恢复了笑意:“可惜我喝了胃痛,不然定要尝尝这苦后回甘。”
秦时行笑道:“皇上要体验苦后回甘,让御膳房做一道糖醋苦瓜即可。”
周唯谨收拾好桌上的文书,打算拿回寝宫处理,哪知起身太急,身子一晃,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伸手去抓桌沿,却摸了个空。
等眼前恢复清明,他果不其然又在秦时行怀里,一阵幽幽的檀香盈满鼻腔。
秦时行无奈:“皇上这是贫血,晚上让御医在药膳里多加些补血的食材。”
周唯谨心道,他这是缺糖了,吃点甜的东西就好。
可是这句话只在心里转悠,没有说出来。
这半个月来,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提起过那晚的事情,也许是彼此心里都清楚,就算提起也无法冰释前嫌,只能招来又一阵的决裂。
都是固执的人,重来一次,周唯谨依旧会选择服毒,这事从一开始就是死局。
送周唯谨回寝宫后,秦时行便坐马车回府。
哪知在距离王府三条街的地方被人拦住,他掀开车帘,看到黄章那张又瘦又苦的脸。
“秦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告病期间,黄章就三番五次来府上,都被下人拦了回去,此番在这里等着,必是知道他刚才在宫里,故而守株待兔。
秦时行沉默片刻,不太想和他聊那晚的事情。
虽然他心里清楚,那晚所有的布置都是周唯谨的意思,黄章不过是听命行事,但他心里仍过不去这个坎。
黄章面露恳求:“咱们多日未见,一起吃个便饭吧。”
秦时行最终还是答应了。
两人在一家酒楼前停下,那硕大的招牌赫然写的是“状元馒头馆”,秦时行啼笑皆非。
黄章说:“秦兄,这酒楼名字还是为你改的呢。”
秦时行缓缓看向他:“?”
“当年这酒楼还是一个小馒头摊,咱俩没钱买馒头,在这遇到了先帝,是先帝请咱俩吃了馒头,与你我二人畅谈一番。后来春闱,你我二人一举登科 ,老板遂改名为此,直至今日,那小小的馒头摊也成为大酒楼了。”
秦时行:“……”
“状元是你,要改也是为你改的。”
黄章笑道鹬郗:“天下都知道状元合该是你,我不过是容貌丑陋,才捡了这个便宜。”
秦时行无言以对。
两人要了上好的包间,黄章有心赔罪,点了一桌子珍馐佳肴,但主食竟然是一盘大白馒头。
菜上齐,秦时行便只顾吃着,黄章数次想说话,看见他的脸色又闭了嘴。
“秦兄,吃馒头。”
秦时行停下筷子,神色复杂地看着递到面前的大白馒头,慢吞吞地接过,不是很想吃。
黄章这时候开口了,很诚恳地说:“秦兄,那晚的事情,对不起。”
秦时行抬了下眼皮:“黄大人何出此言?”
黄章苦笑:“我承认,我与皇上算计于你,于情有亏;皇上以性命安危逼你心软,于理有亏。但你也知我身不由己,你既然嘱托我助皇上一臂之力,我自然要尽全力。万望你能理解。”
“让皇上吃毒药,这就是你的尽全力?”秦时行冷冷地放下酒杯,“皇上本来身子就弱,你又不是不知道。”
黄章有口难辩,但秦时行似乎是知道他的难处,自斟了杯酒,叹了口气道:“今后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帮皇上,我不希望再让皇上身体受损。”
但他何尝不知,小皇帝倔得很,决定了的事情,恐怕没有人能拉住。
这句话,多半也只是空话罢了。
结合今日宫里传来的流言,黄章从他这句话里咂摸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他踌躇问道:“你不生气我们算计你,你只是关心皇上的身体?你和皇上……你真的衣不解带照顾了皇上半个月?”
秦时行说:“小皇帝估计心里愧疚,吃不下饭,我去看着他,多少能吃一点东西。”
黄章震惊:“御医说,皇上吃不下饭是心疾……难道你就是皇上的心疾?”
秦时行想起下午软在自己怀里的瘦弱身体,和那一枝最后的金桂,突然有些烦躁。
“瞎说什么。”他起身,“这个酒不错,打包两坛送我府上。”
-
处理完所有文书,已是夜深。
周唯谨压了压疲惫的眉心,在太监的伺候下梳洗完毕,躺到床上。
疲惫像潮水一般袭来,意识却不肯陷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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