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章心里惊惧,对这位总是温和笑着的年轻皇上多了虞兮正里。丝敬畏。
“弄醒。”
……
一盆冰水浇下,何方贵醒转,浑身剧痛。
“何大人,委屈你了,本官这就送何大人回家。”
几个人抬来一副担架,抬着何方贵躺上去。
何方贵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一袭黑衣的皇上背对着他坐着,白皙的手指把玩着茶盏。
皇上放过他了?
他被抬着走到门口,突然闻到一股异香,浑身一软。
何方贵神情茫然了一瞬,目无焦距。
黄章轻声道:“何大人,何大人?”
“何大人可知这是哪里?”
“刑部大牢。”何方贵声音平板。
“何大人籍贯是哪里?”
何方贵如提线木偶一般回答道:“岩州泗城。”
这回答和调查卷宗合得上,黄章冲一边的皇上轻轻点头。
周唯谨负手走到他面前,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
“当朝户部尚书何方贵。”
“你之前……是谁?”
“岩州泗城的书生,天享十四年春闱登科。”
周唯谨眸光一沉,偏过头。
黄章冲他点头,示意何方贵说的是对的。
“你和王爷是什么关系?”
“酒肉朋友。”
“何时认识的王爷?”
“十年前。”
“王爷是谁?”
“王爷自是王爷。”
……
……
一旁的黄章一头雾水,皇上这问的是什么?
周唯谨目光越来越冷厉,似乎想从他身上剜出个洞来。
可何方贵那张脸仍是神色木然,目无焦距。
……
送走何方贵后,周唯谨问:“你确定那东西有用?”
“臣绝对可以确定。”黄章说,“那芳逻是北域的一种奇花,只一点花香就能迷惑人的心智,问什么答什么,用于刑讯逼.供最适合不过。”
“臣试用过,即使是接受过训练的刑部官员,吸入一点芳逻香,也会全无防备,有问必答。何大人不过一介文臣,更不会受过专业训练,芳逻香必能生效。”
周唯谨紧皱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
如果黄章所言属实,那何方贵说的必是真话。
那就是说,他之前的怀疑全是错的。
王爷还是王爷,何方贵还是何方贵,只不过习性大变而已。
但是,怎么可能?
周唯谨心事重重地往外走去,黄章几次想问,却又忍了回去。
回到寝殿,周唯谨走到床边,拿起枕边那本《软玉温香》,这是王爷自编自抄的故事,送给他的十九岁生辰礼。
书后半部分的位置有一道重重的折痕,显然周唯谨经常翻看这部分。
折痕处是一篇名为[魂梦再续]的故事,讲的是一位书生与一个女子情投意合,却被县官陷害身死,死后魂魄未散,附身在另一个人身上,最终报仇雪恨与女子再度逢缘。
笔勾划出的那段话,他几乎能背下来:
[晏奇只觉魂魄漂浮于空,却又穿身而过,似生似死,似虚似实。不知过了多久,他觉腹中饥饿,低头却惊得跳起。他竟穿着一身华服,腰间穗珠皆是华贵之物。那手白净,却非他的手。那鞋靴华美,可他惟余一双破布鞋。那胸口无血窟,可他三日前一剑穿胸而死——如此这般,他竟是上了别人的身了。]
周唯谨指尖摩挲着书页,第一次感到茫然。
“难道……我真的想错了?”
……
刑部几位衙役把何方贵送到府上,离开前,一位衙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他小声嘀咕:“这何大人不会是傻了吧?跟被勾了魂似的。”
另一位说:“我看也是,跟个木偶一样。”
听见脚步声远离,原本一脸木然的何方贵眼珠一转,不顾身体剧痛爬了起来。
他抖着手写了张纸条,塞给下人:“快,送到王府,别被发现。”
夫人哭哭啼啼地喊来大夫给他上药,脱下来的衣服放在枕边,依稀还残留着那股奇香。
何方贵心道:“幸好老子之前是特.种兵,反刑讯反侦查手段比你们先进多了。”
皇上愿意放他走,他心里奇怪,多留了个心眼。
抬到门口时,他余光瞥见黄章袖口一动,就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虽然仍吸入了少量,但他受过专业训练,只要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就能掌控自己的嘴。
便宜老婆还在一边捂着帕子抽泣,何方贵心里烦闷,刚想说有什么哭的,他这个伤员都没哭。抬头看见那哭肿的眼睛,却又郁闷地咽了回去。
……
西凇街,秦海拎着一袋糖炒栗子,心想王爷最近怎么那么爱吃甜的,一天支使他买两回,回去可要劝着点王爷,当心晚上不消食。
一个人轻轻撞了他,然后是一声“抱歉”。
秦海顿了一下,然后神色如常地跨入王府大门。
擦身而过的瞬间,一张纸条塞入了他手中,还有一句“务必转交王爷”。
纸条一指宽,只对折了一下,带着毛边,像是匆忙间从纸上扯下来的。
正打算和栗子一起拿给王爷,无意间扫到两个字,秦海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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