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戴着墨镜,一同对镜头比‘耶’,而祁幸之从未见过沈慕瑶,会把他们误解成什么关系不必再多说了。
‘……’
不祥的预感成为现实。
沈慕庭脑子乱得很,不断去拍‘窗户’,那层看不见的结界却纹丝不动。
他听得见祁幸之平静而绝望的声音,将‘辍学后独居’的决定告知父母。
‘不要!不要放弃读书!你不是跟我说想去读汉语言文学专业吗……’
沈慕庭气急攻心,也替祁幸之感到难过,魂体上的伤痕泛起绵延的痛感。
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头疼欲裂,紧接着眼前一黑,向下栽倒。
‘我靠!兄弟你没事吧!’
沈慕庭跌落在地,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隐隐听见男鬼惊恐的呼喊:
‘我的妈呀,我的房子咋摇晃得如此厉害!是不是快要塌了啊啊啊救命——’
沈慕庭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更看不见喜欢的男孩跪在地上,正抱着相框流泪,口中念叨他的名字。
‘沈慕庭……沈慕庭!’
祁幸之低头盯着合照看了好久,直到眼泪模糊视野,这才咬牙拧开荧光笔,一点点涂掉沈慕庭的正脸。
这操作并不算困难。
按常理而言,五秒钟就足够了,可祁幸之花费十来分钟才完成,攥着笔的手仍在不断颤抖。
目光牢牢锁定在心上人的身上,哪怕沈慕庭的面庞被遮住,可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出来。
早已镌刻在心底。
‘……’
祁幸之紧抿薄唇,差点习惯性地伸手抹去荧光笔的痕迹,悬于半空僵持半晌,到底还是忍住了。
坚决不能擦。
祁幸之垂手触碰照片中少年的脖颈,轻轻点在那微凸的喉结上,想起自己曾以开玩笑的口吻问:
‘我能摸一下吗?’
沈慕庭偏头回看他,眼神里满是疑惑与惊诧,却没有半分犹豫,一仰头,将修长的颈项展露在祁幸之的眼前。
‘……可以。’
说话的时候,少年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更添几分难言的诱|惑,看得祁幸之心头一阵发痒,有那么一瞬间想直接亲上去。
当然了,他不敢。
最后祁幸之仅仅是伸出手指抚弄两下沈慕庭的喉结,似是被对方的皮肤烫到一般,着急忙慌地收回手。
‘哈哈,跟我的差不多嘛……’
祁幸之尴尬地乱扯话题,几乎是胡言乱语的地步,‘要不然你也摸摸我的?’
沈慕庭深深地看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看向校内的小卖部,‘不用了,我有点渴,去买水。’
‘口渴?’祁幸之不明所以道,‘你不是刚喝完一瓶水吗?’
沈慕庭轻叹一声,欲言又止,无奈地转身就走,背影乍一看还挺潇洒。
当初十七岁的祁幸之没能察觉到不对劲之处,而如今十八岁的祁幸之恍然大悟——他们对于彼此的渴望是一样的。
‘你说,我的反应是不是太迟钝了?我那会儿要是再勇敢一点点的话,沈慕庭,你还会出国吗?’
祁幸之自言自语道。
这一回,终于不需要急匆匆地撤离,甚至可以肆无忌惮地触摸,反正这客厅只剩下他一个人,也不会被别人看见。
指尖逐渐向下,划过沈慕庭胸前的校牌,再到少年的衣摆处,祁幸之轻抚着相框的边缘,如同在触摸多年未见的爱人。
即使刚刚得知自己‘被人背叛’的事情,祁幸之依然舍不得剪掉沈慕庭的头像,毕竟用剪刀太不吉利了。
‘沈慕庭,我还是很喜欢你,我确信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除你以外的人,但是……世事无常,就当我们从没遇见过吧。’
祁幸之狠狠抹掉自眼角滑落的泪水,双目赤红,每说出一个字就像是往心口划一刀。
跪坐在地上太长时间,他两腿发麻,蚂蚁啃噬般的痒意令人难以忍受。
祁幸之颤着手将相框挂回原处,又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疼痛感稍微使他清醒几分,强行压下回头看的欲|望。
他回到房间,翻出两本相簿,里面装满了沈慕庭的单人照,作为‘摄影作品’的风景照寥寥无几。
祁幸之连相册带相机一起放到书架的最高层,还搬来数十本大部头小说挡在外围,如非必要,不会再取出来看第二次了。
他必须把沈慕庭剥离出生活。
……
男鬼按照买房时的约定,将沈慕庭这位‘房客’安排到角落中歇息,没什么事也不会去惊扰他。
每过去一天,处于昏迷状态下的沈慕庭就会忘记一点点与祁幸之有关的事情,由浅及深。
最初是清除他们之间的羁绊,再到后来,祁幸之不再是沈慕庭的‘同学’,包括待在鲤城三中时的所有经历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沈慕庭昏睡整整两年。
这也就意味着,将他生命中的‘祁幸之’彻底剔除掉,需要耗费七百多天的时间。
2220年的十月份,忘却前尘的沈慕庭睁开眼睛,茫然看向‘屋子’里的男鬼。
‘这是哪儿?’
男鬼秉持着‘不该说的坚决不说’的原则,言简意赅道,‘我家。’
沈慕庭又抛出两个问题,‘我为什么会在你家?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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